断了气

AO3:kanna520
亲亲妹妹@兔洛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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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D双花生贺30H/21H】TIANZUO ZHIHE

“张佳乐同学,请问你这画的,是打算要我怎么办?”孙哲平坐在工作台前,拍着一张打印出来的图纸,对他聘请来的新员工吹胡子瞪眼。

张佳乐偷偷拉长脖子,脸上大写着心虚,嘴上还不知反省地驳斥他:“甲方要的条件都有啊,色彩鲜明,意境优美,要有花草,诗意最好,就这样交了你烦恼啥?”末了,他还竖起拇指指着自己胸膛,“金赏鬼才,文艺复兴的二十二世纪传人。”

“……”

孙哲平简直无言以对,这已经不是头一次,张佳乐交给他梵高一样后印象派抽象意识流的成品,偏偏要把这大作标志化的,还是自己,光是想着线稿要从哪里下笔,孙哲平就有股要一把火烧了张佳乐宿舍的冲动。

工作台上各种尺规工具一应俱全,蘸水笔和墨水、土豪级的copic358色马克笔整整齐齐排在笔筒里,旁边一台MAC电脑和扫描仪,工作室走的是简约大气的冷色系无印良品风,在这样一个现代化文明效率的地方,出了一个殿堂级的天花板装修工。

——哦不对,是文艺复兴大师,梦想去佛罗伦萨给百花教堂画穹顶的美术系鬼才。

孙哲平仔细看了看手里打印的图纸,上面隐隐约约还有一道黑影,那绝逼是张佳乐拿手机拍照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的影子给拍进去了。

“来,你过来下。”孙哲平勾了勾手指头,张佳乐隔着桌子凑过头去,用一种女明星挤事业线的骚姿势,歪头看着自己的图。

“哪里不对?”

“你知不知道手机可以安装一种软件,用来模拟扫描仪的?”孙哲平点开了桌面顺便拍了一张亲自示范。

张佳乐一秒狂喜,“哇牛逼啊大大,我抓角度抓了半个小时,差点拿着画布去图书馆了。”

“……”

“这是诺贝尔软件奖,解放人类的救星啊!”

“小傻逼,拿回去重画,我要向量档案,线条不许歪,意境很好,但没有具体凸显。”孙哲平努力忍耐着不爆粗口,把A4纸往他脑门上拍。

“操!”张佳乐给自己BOSS一根中指,“孙哲平你说你是不是存心整我!”


“我要控诉我老板!!!!”张佳乐抱着画布在学生宿舍里鬼哭神嚎,几平米大的空间,油画颜料散落一地。

他的室友黄少天坐在上铺看杂志,双脚悬空,这已经是他本月第二十八次听到室友骂他老板,早已见怪不怪。

“他又怎么你了?”

“他不是个东西!!!!”

“不是个东西那是什么东西?来你说说,他打你了骂你了说你品味赛马云了?”黄少天嘴皮子动得勤奋,之前几次还会安慰张佳乐,现在只想调侃他,“还是他要扣你工资?”

张佳乐肩膀一耸一耸的,假哭也哭得十分尽责,本来还只是悲痛欲绝,听到扣工资就立马炸了,“他不是个男人!!!!”

“什么!他给你生了个娃你还不让他跟你姓啊?啧啧啧啧,世风日下抛妻弃子啊!”

“你妹啊!曝尸荒野还差不多!”岂知,刚才还在cos孟姜女的张佳乐忽然一个激灵,头一扭把那块3号画布当手雷扔了上去。

黄少天猝不及防,被尖角插中印堂,当场双手一鬆,翻白眼晕死过去。

“好痛痛痛痛痛!”张佳乐被掉下来的杂志砸到鼻子,人往旁边扑倒,捂着脸满地打滚,顺便翻倒了准备用来养画板的亚麻仁油,“啊——啊——啊——”

现实太过于残酷,张佳乐只恨自己天嫉英才生不逢时。

半个小时后,张佳乐好不容易把混乱的寝室整理回原样,他看着色调丰富的画布发呆,对于该交什么样的草稿给孙哲平依旧一筹莫展。

“我看你被退稿也习惯了嘛。”黄少天额头贴了快创可贴,穿着一条沙滩裤支着拖把看他。

他这个朋友说来悲催,在美术系上是出了名的百年难得一见有天赋,年纪不过21岁,在国内已经具有举办个人画展的能力,系上曾经租了社区美术馆一区作为系展,在寸土寸金的点挪了一大块,就只为了摆放他一幅300公分的巨大画作。整个场馆上方悬吊着烟花一样的装置艺术,几百颗包着彩色胶片的灯泡在墙上投射出万物百态,画布上,衬着粉红暮色,金色、绿色、蓝色、红色、橙色、黑色,色色交织映出天际流火绚烂,勾勒着不规则的点或线,带着似干未干的颜料,下起一场浪漫的流星雨。

那是张佳乐大二暑假半夜抓萤火虫抓出来的脑洞。

花了三天打草稿,两个月创作,0天润饰,从头到尾一气呵成,颇有大将风范。

展出意外大受好评,当地一间老牌报社艺文专栏甚至请了特约记者出了一份稿,把策展人和这间学校的美术系所采访了几遍。

然后张佳乐红了两天,两天后,艺文专栏头版已是国内首富暗访苏富比,走私意大利中世纪文物。

张佳乐是谁?

张佳乐的创作思想是啥?

特约记者也捧不红一个冷门艺术鬼才。

“什么话,有个人每天打你一巴掌你难道还主动把脸凑过去给他打吗?”

“他只是帮你摸摸看胡子有没有刮干净,何必小人之心呢。”黄少天说,“而且,他是你BOSS你都敢跟他大小声,你是不是不要实习分数了?”

张佳乐脑海里浮现一张淡定得不行的脸孔,坐在性冷淡风格的工作台前,喝着一杯几十块又苦得要死的装逼咖啡,拉着毫无人性的矩形方块,整间工作室里只有他在演奏着贝七,戏剧化且热闹非凡。

换做别的公司,恐怕早就拉黑他拒绝往来了吧。

“卧……卧槽,”张佳乐打了个冷颤,“你少张口就来,这是偏见!他人好不行啊。”

“一下骂他不是东西,一下又说他人好,什么偏见,我看你爱被虐又不想走,俗称犯贱。”黄少天看他表情迅速垮台,拎起拖把就往外走,“改吧改吧,出了校园甲方才是爸爸。”


现实生活总是无一刻不在打击着人,秉持着“钱可以不要,实习不能零分”的主张,张佳乐在黄少天出门去跟隔壁资工系喻文州看电影的时候,痛定思痛打开了一个旧款MAC。白色的主机上面除了岁月痕迹外,没有其他损伤,几乎还有8成新就沦为了备用品,当初把本子抱回来的时候,张佳乐还顺口损了下他老板的奢侈浪费。

孙哲平本意也是好的,“拿回去多练练啊,贝兹曲线看起来难也就那样,我不用十分钟能出一个LOGO,你大概不行吧?那就先手绘草稿吧,我替你处理了。”

张佳乐当下有被侮辱的感觉,心里不平衡地收下本子之后意外发现孙哲平账号没登出,他还给音乐库充了月费,海量歌曲随便捞,然后这玩意儿就成为了一台高级的音乐播放器。

Photo shop?Illustrator?Dreamweaver?

到现在软件张佳乐也就开过两次,其中一次还是在文件夹里头发现孙哲平没有清理掉的作业档案。

当时那些圈圈叉叉黑黑白白的几何图形看得他头皮发麻,他不禁有感而发:“哇塞,这么整齐划一的,这是人类能干的?”

那些黑白几何图形不仅有圆形三角形长方形,还有各种细胞分裂一样的变化,或者旋转或者扭曲,张佳乐一想到他这辈子离了大学这个舒适圈,就要顺应主流去搞这样的东西,真有种悲从中来的心痛。

“哎,要有花,要有草,要有朝气要有鸟,要有美女要有驴——呸呸呸,没有驴没有驴,没有美女。”张佳乐打开Illustrator,猫着腰坐在小板凳上,嘴里振振有词:“甲方条件全部达成,怎么看都可以摆罗浮宫了,哪里不满意了啊我去……”

他对着软件一通瞎操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什么都是现学现卖,一通胡来,最后搞出了股康定斯基的范儿。

“我天……我一定是天才!”张佳乐从小板凳上跳起来,忙着拍照,并且迅速找到列表里狼头像的人点击发送。

“下次画图能拿尺规拉一下吗,直线又歪了。”

突然,张佳乐背后响起两个声音:信息提示音和熟悉的说话声,这个声音今天早上才叫他把提案草图拿回去改到六亲不认。

——你他妈到底是帮甲方还是帮我啊?

“孙哲平你怎么在这里!”张佳乐咬牙切齿关上电脑,瞪向靠在门边的男人。

而这时他还发现屋子外头自动列起了队,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支黑笔。

“师哥,你怎么有空过来?能不能帮我这里签个名……对对对,太感谢了!我要跟阿炮炫耀我拿到师哥的亲笔签名了!”

“孙、孙前辈久仰大名,这次电影海报好酷炫哦!”

“那个我刚刚才知道海报是前辈做的,哎,签名签中间可以吧?”

“票房要破二十亿啦,师哥你是不是会出一系列庆祝图啊?我都摩拳擦掌等转发了啊!我要跟全天下说我认识孙哲平!”

“啊!师哥你……签到我的奶头了!”

整个走廊东一句“师哥”西一句“孙哲平”,张佳乐的寝室门口忽然成了现成的签名握手会现成,他一愣一愣看着文明追星的舍友1234567,一下子想不清楚先搬桌椅过来拉队伍还是地上摆个钢盆收钱再签名。

“孙哲平?孙哲平?孙、哲、平?”张佳乐把这三个字置于舌尖,用轻轻的气音吹拂,感受它们滚过味蕾,被推到齿缝里,又轻挑着牙肉,搔弄敏感处,最后他一个激灵,抓过一旁脸上写着“我摸到大神的手了”的师弟,问:“孙哲平是我们学校的?啊?”

小师弟还在陶醉,觉得世界上怎么能有人把人字拖穿得这么霸气,一件白T,一条牛仔裤,气质中透着不凡,大牌设计师是不是都是这个范儿?

“废……当然啊,孙哲平,你好好看仔细这三个字,有没有想起什么?”

“嗯……有啊!我想到早上被退件,想打孙哲平啊。”

“Oh my god!师哥你在他的公司上班吗!”小师弟死鱼眼的眼皮顿时翻了两倍大,好像这辈子除被孙哲平退稿别无所求,“我超想去的,可是专业不对口,面试没有通过哎!听说他那里环境好,而且师哥亲自带人,进步很快!你在那里实习,居然不晓得他是谁吗!”

张佳乐黑人脸问号。

“是他打电话来逼着我去的好不好!我为什么要知道他是谁?我知道他每天抨击我的自信心就够了!”

“哎,也不怪你,油画组的嘛是不是?你自己去搜搜看,百花大学视传系孙哲平就知道了。”小师弟眼带怜悯地望着他,然后头一转,又偷偷掏出手机拍孙哲平,想发到校园群组炫耀一下。

孙哲平已经打发完了一票迷弟,正低着头抠手指,指尖上有一点黑墨水的痕迹。

“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手有帕金森还是脑子有帕金森。”他抬头迎上张佳乐懵逼的目光,笑道:“鼠标拉直线都能歪,是不是故意的?”

“啊?”张佳乐脸色一滞,两秒钟后红着脸反驳:“那不是歪,那是笔触好吗!对了,你怎么来了,早上才见过啊!”

一天见到老板两次,对心脏很不好啊!

说到这个,孙哲平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指着他的房间说明来意:“我要跟你说,厂商刚才来通知了,提案要提前两天,本来想打电话给你,正好经过附近,就直接过来了。”

“啊?”张佳乐同学还处在一股“要来也不打声招呼”的震惊中,随即又用“又不是来做客”推翻掉,最后得出了一个“还真有人这么潇洒想来就来”的结论,而孙哲平却已经要走人的样子。

他揉了一下张佳乐的头,“你稿子应该还没改好吧?正好我骑了车过来,没有灵感的话,要不要去透透气,说不定会顺利很多。”

“啊???”张佳乐还是张着嘴巴,只是把疑问的口气拉得更长而已。


孙哲平是有钱人,这点常识张佳乐还是明白的。

“呼……呼……你,你说你,有钱不买车,骑什么名牌自行车,一、二、加把劲儿啊,都是我在踩,你扶好千万别松手啊我不想摔下去!”张佳乐使尽吃奶的力气蹬踏板,大腿肌肉隐隐打颤,还是觉得车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前进着。

“买一部iPhone就多少钱了,别一出新就换啦,有个iPad Pro就够了,电脑也不是说给就给的啊……哎……”

“我刚才还觉得让老板载去兜风万一没话题不是很尴尬,现在倒好,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孙哲平在后头抓着车屁股,一个使劲把他往上一推,看到张佳乐耸着的肩膀放松了,才轻声笑了笑,“你肺活量很大啊,爬坡都这么能说,力气用错地方了。”他拉开衣领扇风,“你刚才说得不对,电脑都是公司配给的,这车是我自己买的,因为我喜欢运动啊。”

“好啦好啦,随便你说,公司不就是你的吗,公司配给的就是你配给的嘛。”张佳乐把自行车停在树下,把背包卸下,用手背擦掉额头上的汗水。

高处一阵大风吹来,夹带着青草的气味,燥热感顿时降低了点。他们所处的地方已经是最高处,放眼望去高楼大厦依旧庞大,这里只是附近一个结合了自然生态所保留下来的一块小山坡地,再往下走还有体育馆和溜冰场,平时下午很多年轻人喜欢抱着吉他在草地上弹唱,也算是百花大学附近的知名景点。

之前写生课的时候张佳乐来过很多次了,建筑画过了,蓝天白云也画过了,小蝴蝶采花蜜也画过了,后来索性脱队换点。

孙哲平掏出手机在地图上东点西点,头也不抬,“我不能算老板,顶多是个股东……”他标记了一个小红点,对正忙着把画图本和用具拿出来的张佳乐说:“你先画,我去去就来。”

张佳乐翻开一个大的水彩本,自从选定了油画专业之后就很少买新的水彩颜料了,孙哲平说要出来透透气,他兴致勃勃在那选画布选了半天,最后被他一句“我骑自行车来的”给打断了,只好匆匆带了简单的画具就出门了。

他翻开本子看着一片空白的纸搓着下巴,“画啥好啊……”

正在烦恼,手机突然收到消息,孙哲平说:甲方的提案,你再仔细想想,不知道画什么就先画个花草和鸟。

这么简单?

张佳乐琢磨着短信内容,总觉得哪里有诈。

“算了不管了,你要花草要鸟,那我就画呗。”他拿出一根铅笔,迅速打起草稿。


孙哲平提着一个便利店的塑料袋回来,张佳乐的脚边堆着几张画好的图纸。他还在画图,低着头露出后颈,大手挥毫,大片大片的色彩为纸张添上新衣,颜料流动的方向随意奔放,有时候是一条绵长的小径,有时候河道尽头连接徜徉大海,白昼区隔了花田。

鸟在天际振翅,花瓣随风起舞。

“艺术品市场喜欢复刻十八世纪静物画,一张不用几千块,中产阶级随便就能买好几幅挂在家里,供他们的暴发户朋友欣赏,你挂耶稣挂玛利亚,别人不知道典故还觉得尴尬。”孙哲平随便拿起一张图看,“现代画有品味的他们又觉得廉价。”

“不要这么市侩。”张佳乐把碟子里最后一点颜料洒到图纸上,并且严肃纠正。

“现实考量罢了。”

孙哲平把超商买来的冰棍和汽水分给他,张佳乐津津有味吃着他的员工福利,心想我老板对我真的好,一点也不在乎限量贩售的芒果口味在图纸上滴出了黄色的痕迹。

整幅画都是浑然天成,跟孙哲平第一次看到他的作品一样。

孙哲平席地而坐,拿着几张图纸逐一比较,显然这次的水彩画已经比他先前几次交上来的东西主题更明确,然而这依然是只能远观的漂亮摆设。

“大将风范,不拘小节。”孙哲平点评道。

这人要么是天才,要么是个傻子。

他拿起铅笔,径自取走了张佳乐腿上的画图本,翻开新的一页,撷取了上头花草和鸟的动态元素,又舍去多余复杂的笔触,简化成一道流畅的符号。

“对对,我就是想表达这个,太神奇了……”张佳乐看得目不转睛。

精准到位。

去芜存菁。

良驹的伯乐还是画匠的毒药——百花大学的商业设计学院的天才,曾经也像张佳乐一样霸占过学生展会,风格却大相径庭的另外一人。

“为什么你老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因为你技术和我一样好。”

“但你还不是得帮我改稿——还是免费的!”张佳乐吐了吐冻红的舌头。

“我乐意啊。”孙哲平挑了挑眉,“况且,你来构思我来实践,天才和鬼才,难道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握在手心里的汽水瓶结出了水,湿答答地流过了指缝,张佳乐的脸上一阵燥热,在诱人的提议下,心底忽然产生了一种对于天造地设最完美的诠释。

一个人哪里够,要两个人才好。

“你,我,”他指指孙哲平又指指自己,“我们一起?”

“可以。”



END


其实故事本来不是这样的

这是很久很久之前想到的,一个搞纯美术的张佳乐和一个搞商业设计的孙哲平,两个人都是大学同学,但是他们风气有点互看不顺眼,孙哲平满口都是赚钱,张佳乐觉得艺术怎么可以用金钱衡量,可是孙哲平觉得他技术不错,于是找他一起干,然后张佳乐就每天被摧残

孙哲平:这条线,多了0.1mm,你看不出来吗??

张佳乐:我次奥!!!0.1mm的事你也不放过!!!你是不是男人了!!!老子就要这么画!!!

张佳乐每天抨击孙哲平的线条缺乏温度,孙哲平面无表情反驳你一幅画卖了半个月都卖不出去,现实点吧同学

但是我觉得,孙哲平有商业头脑,如果两个人以后单飞,他去当艺术品经纪人,推销乐乐的话,想想就觉得还挺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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