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气

AO3:kanna520
亲亲妹妹@兔洛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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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花】離夢想開始一步之遙

灣家0824雙花茶會的邀稿,活動結束了,非常開心,感謝主催和staff們的辛苦!

命題作文:百花時期(未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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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倆想組建一支戰隊,就在本市活動,我查了下這裡還沒有人正式註冊過,隊名就叫——」

「身份證帶了麼?」

「喏。」孫哲平從襯衫口袋裡拿出準備好的證件遞過去,又繼續說:「隊名就叫百花,咱倆定好的,因為我跟他的帳號卡都帶個『花』字。」

「嗯,沒逃家?」

「沒。有什麼問題?」

「沒有。」

「現在先要解決房子的問題,我們需要間能做訓練的場地,大概七……不,六台電腦,先這樣吧,等公會穩定起來再看看情況,但效能要好,最好是高配,規格和廠家我查了,寫在這兒。」孫哲平把折疊起來的紙條攤在桌上,上面密密麻麻寫了幾組型號和牌子,包括鼠標和椅子,顯示他們之所以坐在這兒,花十塊錢喝一杯化學香料調制的奶茶,都是滿滿的誠意。

他們倆約莫十八、九歲,剛認識不久,算是合伙關係,事業剛起步,這一個禮拜都在找贊助。大大小小的網吧他們跑了不下十來間,起初手頭什麼資源都沒有,沒有有效人脈,沒有門路,就算在一個全省人口密度最高的地方也感到一籌莫展,但很快他們約在網吧見面,不是為了打遊戲,而是為了找尋資源。

他們花了點時間在各大榮耀論壇發帖,上上求職網站,等到掌握了一些信息之後,就打算把蒐集來的資料做成名冊長期抗戰,就在這個時候他們接到了一通電話。

和他們約見面的人叫陳老闆,具體哪兒人不是很清楚,年紀五十來歲,在K市設有一間資訊公司,搞搞遊戲軟件,比如時下最殺時間的切水果,走的是無腦炒短線的路數。他靠這個賺了幾年,有了點小錢,現在目光長遠了,想投資點報酬率高的。

之所以選定榮耀這款遊戲,大概也沒別的原因了,現在大街小巷的廣告裡哪個沒有榮耀,買瓶水打開瓶蓋都能看見抽獎,對外行人來說這就足夠了。

反正能火就行。

陳老闆聽他們熱切發表言論,垂眼瞟了瞟那張紙,但沒有伸手接過。他的表情裡一直隱藏著一種想再試探試探的訊息,這讓坐在他面前的兩個小伙子變得有些亢奮。他說:「我大概瞭解了,聽上去挺有搞頭,但得先做個分析。」

「哦,分析什麼?」

「很多。」

他用一種你們真天真的表情望著他們,張佳樂打包票那電郵寄過去的時候,他們還把戰績貼上去了,包括榮耀這款遊戲現在搞的什麼賣點,有多少人在關注這款遊戲,未來發展趨勢和職業投資報酬率——當然,這是他們從遊戲論壇上扒下來的數據——其他還包括了有錢以後他們擁有自己的基地,可以蓋個遊戲用的體育場,場外配合本地攤商炒一波連鎖效應,屆時整個K市都會生機盎然,百花齊放。

那份熱血澎湃的PPT最後面張佳樂心不甘情不願擺上了一張一葉之秋率領嘉世獲得冠軍的照片,照片沒有葉秋,只有獎杯。

所以分析他們做得還不夠嗎?張佳樂張著嘴啞口無言。這他媽就是一種新興行業,走在時代尖端,只要迅速掌握住進場的時機,天下就是他們的了,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好分析?

不如分析下其他的戰隊。

一截煙蒂從陳老闆的指尖落下,「怎麼沒叫雙花得了?」

「啊?」張佳樂瞪眼。

「就是,這個什麼花的,這名字怎麼來的?」

「沒為什麼,百花更有氣勢。」孫哲平接過話,「打這個遊戲一個人打不好,要一群人玩兒才有意思,現在是只有咱們倆,以後就是千軍萬馬了。大概跟對這個產業的未來期許也有點類似吧。」

「對,對……就是這樣。」張佳樂不停點頭,就差沒鼓掌了。

此後好一陣子靜默,仨坐在路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唯獨陳老闆畫風獨樹一格,沒看他們,看狗。

哈巴狗有毛好看,張佳樂簡直要翻白眼,他的手在桌子下猛扣孫哲平的腿,沒回應,又扣,不一會兒被他給摁住了,兩人來往了幾下,眼睛卻都不約而同看向同一個地方。

終於,等到天荒地老,陳老闆彈開煙頭,準備發表高見了。

「有概念是挺不錯,資料查得挺勤勞,年輕人就是不能怕吃苦,挺好挺好……」他夾帶著一口老痰的喉嚨裡發出了呼呼呼的聲音。

張佳樂忙甩開孫哲平的手,身子往前一靠,「那您看我們這贊助的事……」

「是,是,這個麼……」陳老闆眉頭擰得很緊,「成績什麼的先放一邊,咱就談談賣點。」

「是。」

「戰隊名稱詩意,況且你們倆還男的,是挺博人眼球,又留個頭髮,不過長期這麼搞就沒意思了。沒意思你們懂吧?運動家還是要勢如破竹,你看那個霸圖就不一樣,霸氣啊……」

哐當!下一秒鐘孫哲平已經一拍腿站起來了,「行了吧,證件還我。」

他長臂一伸,那張證件就回到口袋裡了,張佳樂嚇了一跳,他對自己這個新搭檔的脾氣還是有點瞭解的,通常事情還有點希望的時候孫哲平都很沈得住氣,但眼看著事情黃了,他就一秒鐘都不浪費。

「還愣著幹嘛?」孫哲平走開一大步後回頭,張佳樂連忙小跑步跟上去。

有鑒於孫哲平的腳步飛快,兩人幾乎是一溜煙就沒入了人群之中。這茶馬花街越靠近傍晚人潮越發洶湧,遊客從四面八方而來,走著走著一不留意就給走散,但張佳樂塊頭不大,人也靈敏,始終和孫哲平保持在一個身位的距離。他們一直走,進了地鐵,還是那3號線將他們帶離這裡,直到這時那種無以名狀的尷尬才慢慢從他們臉上撕下一層皮來。

「我靠,傻逼,真是傻逼……」張佳樂被擠壓在車門邊,臉漲得通紅。

他們剛被羞辱了一頓,還沒緩過來,那陳老闆說著話,眼睛卻往他臉上瞟,這個寒假開始他為了要有別於以往,決定留起頭髮,這會兒小辮子才長了一根手指的長度,整個人輪廓顯得柔和不少,沒想到就被當成標新立異。

孫哲平低頭看他,張佳樂很容易喜形於色,他抓了抓頭髮,手又洩氣地垂下。

「數據都擺在那了眼睛是瞎的吧,打遊戲關頭髮什麼事?」孫哲平忽然拉高嗓子說:「我看著就挺好,不准剪,你要不再去打幾個耳洞?」

一車廂裡的人都莫名其妙,張佳樂眨了眨眼,視線落在孫哲平泛紅的脖子上,孫哲平並不覺得羞愧,臉上寫明了「誰動我哥們兒誰不要命」。

「算了唄,也就遇到一個傻逼,總還是有人有點腦子的,你別氣啦。」

「嘖!」

不曉得是出於看事情的樂觀而導致的窘迫,還是因為懷才不遇而憤怒,總之人年輕的時候就很容易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發怒。其實他們也沒覺得霸圖怎麼樣,那個大個兒拳法家也挺好的,但理念上你是你我是我,百花也沒想做第二個誰。

就這麼頂著詩情畫意一路衝進決賽拿個獎杯不也挺好?

孫哲平哼哧哼哧地盯著不曉得是哪一塊角落發了半天呆,才終於意識到四周圍的人在看他,還有光線。

「贊助是咱說找就能找到的嗎?怪我們自作多情了。」張佳樂盯著他說道。灰冷的光線打在孫哲平臉上,居然有股說不出的溫柔。

這張面孔他已經認識了一個多禮拜。

孫哲平掏掏口袋,身份證已經收好了,銅板和鈔票出門的時候帶了一些,還有一支愛開不開的老式手機,就這樣也能指望找到合伙人,可能在別人大人眼裡他們就是來扮家家酒的,反正網吧裡不也一堆人掛著口號喊「劍指總冠軍」嗎?

「算了,從長計議吧。」孫哲平說,「我看要不先在網吧訓練,先比賽……對,等挑戰賽,咱把他們都打趴下,到時候不注意到這裡也難了。」

孫哲平說這話的時候眼裡都是光,拳頭攥得死緊,特別來勁。他一直有股桀驁不羈的殺氣,一提起遊戲這茬別人都怕,可偏偏張佳樂不覺得害怕,他覺得孫哲平脾氣簡直來得快也去得快,恐怕現在已經不記得剛才還在生氣什麼了。

「但還是得邊找個宿舍,」車子到站了,他們倆在空蕩蕩的月台邊下了車,張佳樂耍特技似的躍上扶梯最後一截滑了下去,躊躇了一下後在孫哲平面前站定,「我阿姨在做房仲。」

「她能幫上忙?」

「嗯,也許吧,請她找房子很快,但我們得先想想置辦設備的問題,還有贊助……」

「行,有什麼先來什麼。」

 

答應陌生人邀約組戰隊聽起來十有八九不靠譜,這就跟大街上的傳銷一樣令人生懼,最開始的時候大家可能比較心無芥蒂,反正都是打同一款遊戲的嘛,很快就能藉著共同話題找到一點共鳴,不過多嘗試幾次之後,發現各種各樣的原因,比如說那個傢伙欠了筆網吧費用繳不出,又那個人搞了個公會其實是在遊戲裡到處打劫……反正原因很多,奇奇怪怪的人令人退避三舍。

張佳樂硬著頭皮聯繫了他的大阿姨,她在仲介公司幹了三十多年,找幾間房子不費吹灰之力,張佳樂手上很快掌握了幾個地址。

「樂樂啊,你找這房子你媽知道嗎?你今年都多大了,老實跟姨說,是不是上大學談了對象呀?」

早知道年近五十還單著的三姑六婆都不好應付,張佳樂還是裝作認真檢查房子的模樣把每間房走過一遍,時值盛夏,儘管春城氣候宜人,在一層斷水斷電的空樓裡兜圈,配著令人如坐針氈的質問,一定程度打擊了他剛跨足社會的自信心。

但這事兒絕對不能搞砸了。

「沒有,我不考試了,我這不是打遊戲嘛,和朋友搞了支戰隊,準備好好發展下呢。」

「什麼樣的朋友啊?靠譜嗎?」

「當然啊。」

「你這個年紀不讀書,將來做什麼呀?」

「打遊戲啊!」張佳樂科普道,「阿姨,打遊戲現在已經是一種職業了,懂?」

「嗨,打遊戲能掙幾個錢?你看,這房押金算一個月吧,你們倆平攤也得花個兩、三萬,這不是一間,是一層啊。」

「都行啦,就算是廁所,我也要有個地兒訓練啊!」

「打遊戲能討到老婆麼,要不你也教下翔翔?」

「哦哦,有空的話行啊。」

不再追問感情問題之後阿姨對遊戲產業起了興趣,追根刨底問了很多,比如退役之後幹嘛,你朋友家裡做什麼的,為什麼非得走這個行業而不去幹點別的,張佳樂一五一十回答,至於你問他真想明白了,他只能告訴你誰年輕時沒幹過幾件傻逼的事兒呢,況且打遊戲從來就不傻,跟了個說一不二的搭檔還是挺靠譜的。

張佳樂沒來由為靠譜的搭檔自豪了下,然後挺起胸膛拍了拍,「阿姨放心,這房我和朋友商量下,我們大伙兒一起付吧,一定要啊!」

從大阿姨那裡軟磨硬泡說好了約屋主見面,張佳樂頭一扭騎著自行車就風風火火趕去網吧。

這個時間想必大伙兒正摩拳擦掌等著BOSS刷新,張偉和莫楚辰、孫哲平坐在一排,張佳樂一直懸掛在半空中的心見了夥伴們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

孫哲平正好抬頭,「喲,副隊長,怎樣,事情辦得?」

「只是找個房子能怎麼樣啊。」

「隊長你這就問錯了,找房子算個什麼事,把妹難點吧。」

「哈哈哈哈!」

「去你的!」張佳樂抬肘給了張偉一拐子,有人問房在哪,還有人要求宿管來個美女,但說到最後,無一不是對未來的期待和興奮。

「什麼時候去看?我想在訓練室中間裝一個大屏幕,要大的,這樣一起復盤的時候能看得更清楚,還可以播一點週末的比賽。」

「嗯嗯,屏幕大一點,場子上的美女也看得清楚一點。」

「少想那些有的沒的了,八字都還沒一撇哩。」

孫哲平看他忙著上機和解釋,臉頰紅撲撲還掛著汗水,突然揮了揮手,「行了行了,先給他喘口氣唄,等會兒一起下個本啊,你們先過去等我。」他起身去櫃台點了一顆茶葉蛋和汽水,「喏,汗馬功勞,不成敬意,以後再補償你。」

「哦,謝謝。」張佳樂小心翼翼端過來,鼻子上掛著幾顆汗珠,孫哲平忽然眨眼,遏制了拂去它們的念頭,他揮開張佳樂的手,三兩下把蛋殼給剝了。

「你要補償的可多了,麻煩死我了。」張佳樂說。

「怎麼,還能有啥,解決房子和贊助,其他的事都不是事。」孫哲平特別大將之風地跨腿而坐。

張佳樂搖搖頭,「你不知道,我阿姨他懷疑我女朋友也在戰隊裡。」

「她哪裡看出來的?這他媽能有個姑娘嗎?」

「她覺得有就有,我解釋不來啊!」張佳樂哭喪著臉,差點沒給蛋噎著了,「她還讓我給表弟安排個幹部的位置,你不知道,他切磋一把能把內褲都噴光!」

張佳樂臉上寫滿心有餘悸,邊說邊抬眼偷看孫哲平的表情。

網絡上曾經流傳著一條微博,大意是說現在結婚並不能保障什麼,如果遇到了心儀對象,做合伙人在法律上保障的可遠比結婚來得多。

這麼一想,其實沒姑娘也沒啥,他還有事業,而且是堪比結婚一樣穩當的事業呢!

「他啥ID?你讓他發個入會信息,明兒就升幹部。」孫哲平二話不說。

「啥?你真來啊?」張佳樂猛地一怔,嘴角邊的蛋黃屑都滾了下來了。

靠譜的搭檔非常講義氣,他說,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我的人怎麼能不罩著,你表弟也是我的人,交給我吧,一定帶上神之領域!

他難得絮叨,眼裡蟄伏著冬眠野獸即將蘇醒的預示。

「一切都好起來了,以後也會是這個節奏的,等有了場地,咱們就能更靠近理想,等靠近了理想,就朝勝利更進一步。」

而以後這千千萬萬個日子裡,我們還會擁有百花以及彼此。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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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俩想组建一支战队,就在本市活动,我查了下这里还没有人正式注册过,队名就叫——”

“身份证带了么?”

“喏。”孙哲平从衬衫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证件递过去,又继续说:“队名就叫百花,咱俩定好的,因为我跟他的账号卡都带个‘花’字。”

“嗯,没逃家?”

“没。有什么问题?”

“没有。”

“现在先要解决房子的问题,我们需要间能做训练的场地,大概七……不,六台电脑,先这样吧,等公会稳定起来再看看情况,但效能要好,最好是高配,规格和厂家我查了,写在这儿。”孙哲平把折叠起来的纸条摊在桌上,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几组型号和牌子,包括鼠标和椅子,显示他们之所以坐在这儿,花十块钱喝一杯化学香料调制的奶茶,都是满满的诚意。

他们俩约莫十八、九岁,刚认识不久,算是合伙关系,事业刚起步,这一个礼拜都在找赞助。大大小小的网吧他们跑了不下十来间,起初手头什么资源都没有,没有有效人脉,没有门路,就算在一个全省人口密度最高的地方也感到一筹莫展,但很快他们约在网吧见面,不是为了打游戏,而是为了找寻资源。

他们花了点时间在各大荣耀论坛发帖,上上求职网站,等到掌握了一些信息之后,就打算把搜集来的资料做成名册长期抗战,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接到了一通电话。

和他们约见面的人叫陈老板,具体哪儿人不是很清楚,年纪五十来岁,在K市设有一间资讯公司,搞搞游戏软件,比如时下最杀时间的切水果,走的是无脑炒短线的路数。他靠这个赚了几年,有了点小钱,现在目光长远了,想投资点报酬率高的。

之所以选定荣耀这款游戏,大概也没别的原因了,现在大街小巷的广告里哪个没有荣耀,买瓶水打开瓶盖都能看见抽奖,对外行人来说这就足够了。

反正能火就行。

陈老板听他们热切发表言论,垂眼瞟了瞟那张纸,但没有伸手接过。他的表情里一直隐藏着一种想再试探试探的讯息,这让坐在他面前的两个小伙子变得有些亢奋。他说:“我大概了解了,听上去挺有搞头,但得先做个分析。”

“哦,分析什么?”

“很多。”

他用一种你们真天真的表情望着他们,张佳乐打包票那电邮寄过去的时候,他们还把战绩贴上去了,包括荣耀这款游戏现在搞的什么卖点,有多少人在关注这款游戏,未来发展趋势和职业投资报酬率——当然,这是他们从游戏论坛上扒下来的数据——其他还包括了有钱以后他们拥有自己的基地,可以盖个游戏用的体育场,场外配合本地摊商炒一波连锁效应,届时整个K市都会生机盎然,百花齐放。

那份热血澎湃的PPT最后面张佳乐心不甘情不愿摆上了一张一叶之秋率领嘉世获得冠军的照片,照片没有叶秋,只有奖杯。

所以分析他们做得还不够吗?张佳乐张着嘴哑口无言。这他妈就是一种新兴行业,走在时代尖端,只要迅速掌握住进场的时机,天下就是他们的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分析?

不如分析下其他的战队。

一截烟蒂从陈老板的指尖落下,“怎么没叫双花得了?”

“啊?”张佳乐瞪眼。

“就是,这个什么花的,这名字怎么来的?”

“没为什么,百花更有气势。”孙哲平接过话,“打这个游戏一个人打不好,要一群人玩儿才有意思,现在是只有咱们俩,以后就是千军万马了。大概跟对这个产业的未来期许也有点类似吧。”

“对,对……就是这样。”张佳乐不停点头,就差没鼓掌了。

此后好一阵子静默,仨坐在路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唯独陈老板画风独树一格,没看他们,看狗。

哈巴狗有毛好看,张佳乐简直要翻白眼,他的手在桌子下猛扣孙哲平的腿,没回应,又扣,不一会儿被他给摁住了,两人来往了几下,眼睛却都不约而同看向同一个地方。

终于,等到天荒地老,陈老板弹开烟头,准备发表高见了。

“有概念是挺不错,资料查得挺勤劳,年轻人就是不能怕吃苦,挺好挺好……”他夹带着一口老痰的喉咙里发出了呼呼呼的声音。

张佳乐忙甩开孙哲平的手,身子往前一靠,“那您看我们这赞助的事……”

“是,是,这个么……”陈老板眉头拧得很紧,“成绩什么的先放一边,咱就谈谈卖点。”

“是。”

“战队名称诗意,况且你们俩还男的,是挺博人眼球,又留个头发,不过长期这么搞就没意思了。没意思你们懂吧?运动家还是要势如破竹,你看那个霸图就不一样,霸气啊……”

哐当!下一秒钟孙哲平已经一拍腿站起来了,“行了吧,证件还我。”

他长臂一伸,那张证件就回到口袋里了,张佳乐吓了一跳,他对自己这个新搭档的脾气还是有点了解的,通常事情还有点希望的时候孙哲平都很沉得住气,但眼看着事情黄了,他就一秒钟都不浪费。

“还愣着干嘛?”孙哲平走开一大步后回头,张佳乐连忙小跑步跟上去。

有鉴于孙哲平的脚步飞快,两人几乎是一溜烟就没入了人群之中。这茶马花街越靠近傍晚人潮越发汹涌,游客从四面八方而来,走着走着一不留意就给走散,但张佳乐块头不大,人也灵敏,始终和孙哲平保持在一个身位的距离。他们一直走,进了地铁,还是那3号线将他们带离这里,直到这时那种无以名状的尴尬才慢慢从他们脸上撕下一层皮来。

“我靠,傻逼,真是傻逼……”张佳乐被挤压在车门边,脸涨得通红。

他们刚被羞辱了一顿,还没缓过来,那陈老板说着话,眼睛却往他脸上瞟,这个寒假开始他为了要有别于以往,决定留起头发,这会儿小辫子才长了一根手指的长度,整个人轮廓显得柔和不少,没想到就被当成标新立异。

孙哲平低头看他,张佳乐很容易喜形于色,他抓了抓头发,手又泄气地垂下。

“数据都摆在那了眼睛是瞎的吧,打游戏关头发什么事?”孙哲平忽然拉高嗓子说:“我看着就挺好,不准剪,你要不再去打几个耳洞?”

一车厢里的人都莫名其妙,张佳乐眨了眨眼,视线落在孙哲平泛红的脖子上,孙哲平并不觉得羞愧,脸上写明了“谁动我哥们儿谁不要命”。

“算了呗,也就遇到一个傻逼,总还是有人有点脑子的,你别气啦。”

“啧!”

不晓得是出于看事情的乐观而导致的窘迫,还是因为怀才不遇而愤怒,总之人年轻的时候就很容易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发怒。其实他们也没觉得霸图怎么样,那个大个儿拳法家也挺好的,但理念上你是你我是我,百花也没想做第二个谁。

就这么顶着诗情画意一路冲进决赛拿个奖杯不也挺好?

孙哲平哼哧哼哧地盯着不晓得是哪一块角落发了半天呆,才终于意识到四周围的人在看他,还有光线。

“赞助是咱说找就能找到的吗?怪我们自作多情了。”张佳乐盯着他说道。灰冷的光线打在孙哲平脸上,居然有股说不出的温柔。

这张面孔他已经认识了一个多礼拜。

孙哲平掏掏口袋,身份证已经收好了,铜板和钞票出门的时候带了一些,还有一支爱开不开的老式手机,就这样也能指望找到合伙人,可能在别人大人眼里他们就是来扮家家酒的,反正网吧里不也一堆人挂着口号喊“剑指总冠军”吗?

“算了,从长计议吧。”孙哲平说,“我看要不先在网吧训练,先比赛……对,等挑战赛,咱把他们都打趴下,到时候不注意到这里也难了。”

孙哲平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都是光,拳头攥得死紧,特别来劲。他一直有股桀骜不羁的杀气,一提起游戏这茬别人都怕,可偏偏张佳乐不觉得害怕,他觉得孙哲平脾气简直来得快也去得快,恐怕现在已经不记得刚才还在生气什么了。

“但还是得边找个宿舍,”车子到站了,他们俩在空荡荡的月台边下了车,张佳乐耍特技似的跃上扶梯最后一截滑了下去,踌躇了一下后在孙哲平面前站定,“我阿姨在做房仲。”

“她能帮上忙?”

“嗯,也许吧,请她找房子很快,但我们得先想想置办设备的问题,还有赞助……”

“行,有什么先来什么。”


答应陌生人邀约组战队听起来十有八九不靠谱,这就跟大街上的传销一样令人生惧,最开始的时候大家可能比较心无芥蒂,反正都是打同一款游戏的嘛,很快就能借着共同话题找到一点共鸣,不过多尝试几次之后,发现各种各样的原因,比如说那个家伙欠了笔网吧费用缴不出,又那个人搞了个公会其实是在游戏里到处打劫……反正原因很多,奇奇怪怪的人令人退避三舍。

张佳乐硬着头皮联系了他的大阿姨,她在仲介公司干了三十多年,找几间房子不费吹灰之力,张佳乐手上很快掌握了几个地址。

“乐乐啊,你找这房子你妈知道吗?你今年都多大了,老实跟姨说,是不是上大学谈了对象呀?”

早知道年近五十还单着的三姑六婆都不好应付,张佳乐还是装作认真检查房子的模样把每间房走过一遍,时值盛夏,尽管春城气候宜人,在一层断水断电的空楼里兜圈,配着令人如坐针毡的质问,一定程度打击了他刚跨足社会的自信心。

但这事儿绝对不能搞砸了。

“没有,我不考试了,我这不是打游戏嘛,和朋友搞了支战队,准备好好发展下呢。”

“什么样的朋友啊?靠谱吗?”

“当然啊。”

“你这个年纪不读书,将来做什么呀?”

“打游戏啊!”张佳乐科普道,“阿姨,打游戏现在已经是一种职业了,懂?”

“嗨,打游戏能挣几个钱?你看,这房押金算一个月吧,你们俩平摊也得花个两、三万,这不是一间,是一层啊。”

“都行啦,就算是厕所,我也要有个地儿训练啊!”

“打游戏能讨到老婆么,要不你也教下翔翔?”

“哦哦,有空的话行啊。”

不再追问感情问题之后阿姨对游戏产业起了兴趣,追根刨底问了很多,比如退役之后干嘛,你朋友家里做什么的,为什么非得走这个行业而不去干点别的,张佳乐一五一十回答,至于你问他真想明白了,他只能告诉你谁年轻时没干过几件傻逼的事儿呢,况且打游戏从来就不傻,跟了个说一不二的搭档还是挺靠谱的。

张佳乐没来由为靠谱的搭档自豪了下,然后挺起胸膛拍了拍,“阿姨放心,这房我和朋友商量下,我们大伙儿一起付吧,一定要啊!”

从大阿姨那里软磨硬泡说好了约屋主见面,张佳乐头一扭骑着自行车就风风火火赶去网吧。

这个时间想必大伙儿正摩拳擦掌等着BOSS刷新,张伟和莫楚辰、孙哲平坐在一排,张佳乐一直悬挂在半空中的心见了伙伴们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

孙哲平正好抬头,“哟,副队长,怎样,事情办得?”

“只是找个房子能怎么样啊。”

“队长你这就问错了,找房子算个什么事,把妹难点吧。”

“哈哈哈哈!”

“去你的!”张佳乐抬肘给了张伟一拐子,有人问房在哪,还有人要求宿管来个美女,但说到最后,无一不是对未来的期待和兴奋。

“什么时候去看?我想在训练室中间装一个大屏幕,要大的,这样一起复盘的时候能看得更清楚,还可以播一点周末的比赛。”

“嗯嗯,屏幕大一点,场子上的美女也看得清楚一点。”

“少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八字都还没一撇哩。”

孙哲平看他忙着上机和解释,脸颊红扑扑还挂着汗水,突然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先给他喘口气呗,等会儿一起下个本啊,你们先过去等我。”他起身去柜台点了一颗茶叶蛋和汽水,“喏,汗马功劳,不成敬意,以后再补偿你。”

“哦,谢谢。”张佳乐小心翼翼端过来,鼻子上挂着几颗汗珠,孙哲平忽然眨眼,遏制了拂去它们的念头,他挥开张佳乐的手,三两下把蛋壳给剥了。

“你要补偿的可多了,麻烦死我了。”张佳乐说。

“怎么,还能有啥,解决房子和赞助,其他的事都不是事。”孙哲平特别大将之风地跨腿而坐。

张佳乐摇摇头,“你不知道,我阿姨他怀疑我女朋友也在战队里。”

“她哪里看出来的?这他妈能有个姑娘吗?”

“她觉得有就有,我解释不来啊!”张佳乐哭丧着脸,差点没给蛋噎着了,“她还让我给表弟安排个干部的位置,你不知道,他切磋一把能把内裤都喷光!”

张佳乐脸上写满心有余悸,边说边抬眼偷看孙哲平的表情。

网络上曾经流传着一条微博,大意是说现在结婚并不能保障什么,如果遇到了心仪对象,做合伙人在法律上保障的可远比结婚来得多。

这么一想,其实没姑娘也没啥,他还有事业,而且是堪比结婚一样稳当的事业呢!

“他啥ID?你让他发个入会信息,明儿就升干部。”孙哲平二话不说。

“啥?你真来啊?”张佳乐猛地一怔,嘴角边的蛋黄屑都滚了下来了。

靠谱的搭档非常讲义气,他说,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的人怎么能不罩着,你表弟也是我的人,交给我吧,一定带上神之领域!

他难得絮叨,眼里蛰伏着冬眠野兽即将苏醒的预示。

“一切都好起来了,以后也会是这个节奏的,等有了场地,咱们就能更靠近理想,等靠近了理想,就朝胜利更进一步。”

而以后这千千万万个日子里,我们还会拥有百花以及彼此。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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