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双子】时间浪游者(1)
『如果能够回到过去，你想要改变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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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游客」这个称呼是他们在一次谈论之中意外得知的。偶尔闲来无事的时候没有轮到守宫的圣斗士们就会聚集在一起打发时间，他们的生命很短时间很长，仅是极短的生命全都用来做训练和防卫未免也显得过于枯燥，于是就有了几周一次的学术交流。
起先是由穆提议的，他端出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对那帮高鼻子金头发的伙伴们说：「人不能到死都一无所知，比方说米罗你吧，除了会打架还会什么？」
金色长发的小帅哥用食指刮了刮鼻子，耸肩，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身为一个圣斗士你竟然问这么不知趣的问题……好吧，打架不就是我们最大的乐趣吗？」
他从三岁开始就一直在圣域了，是撒加带他来的，他本就是希腊人，所以在格斗技巧上的学习较其他人更早，而事实也证明米罗擅长动手胜过思考，这倒不是说他笨，而是当一个人拥有了超越大多数人类的压倒性力量时，智慧就变得不太重要了。
他们有的是最原始的人类求生存的力量，冷兵器亦为众圣斗士们最信奉的力量。毕竟没有谁的拳头会背叛自己。
席间传来一阵大笑，艾奥里亚找到机会损损他，「你不为自己想，也替卡妙想想，站在一个只想用拳头解决问题的笨蛋旁边也太辛苦了！」
艾奥里亚也是极少数从年幼起就在圣域生活的圣斗士，并且他比米罗更早，几乎是刚出生就被艾奥罗斯带来，也可以说实际上他和米罗的情况差不到哪里去。米罗一下子跳起来想和他打到一块儿，卡妙揉着眉心冷笑，「穆你继续吧，别理会这两个野蛮人。」
一度被中断的讨论再度展开，并且这次朝着更深入的方向。首先是穆，他替大伙儿带来了关于嘉米尔的传说，还有东方文化，这点沙加颇有感触，他们聊得很来，偶尔意见相悖的时候会进行一番辩论，撒加一向是中立人，他有独到的见解可以保证他们不会因为一点皮毛大的冷知识而私斗。
不过事实证明这种耽忧是无谓的，穆的毒舌功力了得，几次一针见血的言论连撒加都觉得不妥，米罗频频扯卡妙袖子问：穆是不是想找架打？沙加也不惶多让，他对世间万物的感知最强，举起实证也常把穆逼得只能冷笑，不过两个人没有哪次因为这个而打起来。
对于其他人的佩服，他们这时候又炮口一致了，「这就是东方人含蓄的文化，你们可记住了啊。」穆这样微笑地说道，沙加点头。
学术交流做了很多次，他们知道的东西有限，尽管另一方面他们又懂得如何在一个极为险恶的环境下求生存。那是绝大多数活在科技时代的世人所不能理解的。比方说，没有枪的时候该如何自保，以及徒手杀死一只将要威胁到你的生命的棕熊……总而言之几次以后他们也开始讨论不属于自己国家的文化，进而涉猎其他知识。
「时间游客」这个名词就是在那时候知道的。
「我们所存在的空间是由三个面向延展，这你们都知道吧？」卡妙比手画脚，他看众人点头，于是看向正在咬苹果的米罗，「很好，米罗先生，请你说说看，是哪三个面向。」
「哦卡妙，你这是最新的损人方法？别用那种欣慰的眼神看我！够了！」米罗当场一阵愕然，随即烦躁地抓头，他吐掉嘴里正在咬着的苹果核儿，开始扳手指数给大家看，「长宽高，这太他妈简单了，你就没别的问题好问？」他格外神气。
艾奥里亚发出了细微的，极不容易被注意到的一声感叹，卡妙点头，又继续说：「没错，的确是这样，不过这还只是三维空间的概念，如果拓展到四维空间──」
「那就要再加上『时间』。」撒加笑着替他做了一次补充。
对于四维空间的理论概念有些人很能理解，有些人则不解，阿布罗狄就是一个例子。
他的修练和改变座标和空间并没有多大关系，透过小宇宙所传达的感知像是与生俱来的技巧；同样属于这一挂的还有修罗阿鲁迪巴与艾奥里亚与米罗，你完全可以说他们是一群技术上的天才；而撒加和沙加虽然精通四维空间的概念，却也不能理解嘉米尔族的瞬间移动又该作何解释。
「相信我，你们不会想被迪斯那家伙扔去比良坂试试看的……噢，话说回来，黄泉比良坂难道也是四维空间的一种？」阿布罗狄辩解道。
迪斯马斯克不负众望地做了一次无责任发言：「给本大爷听好了，积尸气冥界波的含义是什么你们懂不懂？白话点说，就是让人去死。」
米罗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怎么会有一个人连他的名字都是在暗示让人去死呢？我得说迪斯你是个倒楣透顶的家伙。」
「谢了，你想死吗？」
「你们别在这里吵架，让卡妙继续说。」
所有的人望向卡妙，他抬手表示不介意，「这很简单，时间经常被忽略，可实际上我们所处的空间里时间是流动的，但我们并不能改变时间。也就是说，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时间轴上的座标并非随心所欲能够移动，也可以说我们活在三维空间里，然而有没有四维空间……呵，或许有，只是我们无法想象。」
他拿出一本书来，这时候众人的兴致已然被挑起，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场例子，他们保持最高的好奇心，聚精会神地听他说了一个关于时间游客的故事。
主角在穿越到未来以后所见到的种种，随着卡妙的描述首先在他们面前浮现了一片辽阔的大荒园，四处是色彩斑斓的花朵和灌木丛，地面上的建筑是富丽堂皇的宫殿，四处皆有白色或银色的雕塑像，那里没有疾病亦无纷争，没有商业与贸易，看似华丽实则荒凉的废墟，活在地上的贵族们没有智商，他们被地底下的野蛮人们当作食物饲养。
「听上去这是一个文明倒退的时代。」
「他们追求安逸的生活，不事劳动或生产，所以失去了最原始的防卫能力……就像家畜。」卡妙边翻着手上的书边解释道，他修长的手指在纸张间游移，偶尔轻抵在下唇间思考，虽然这是他所带来的故事，然而内容却存在着许多连他也无法解释的疑点。
他抬头看见撒加对他手上的书很有兴趣的样子，于是传了过去。
「我以为和平应该是正义胜利之后带来的正面力量，这太奇怪了……和平，但又存在着荒谬的杀戮？」阿鲁迪巴搔着头不解地问。
在这个问题抛出之后众人围绕着的席间传来议论纷纷的声音，在今日他们所聚集的天秤宫里回荡着。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以至于每当他们讨论起超乎科学常识的议题时颇具戏剧张力。阴凉凉的冷风，充斥着霉味的爱奥尼式圆柱，看不见的高处在黑漆漆的夜里会脱落粉尘和碎屑，悄然无声地加入他们。
米罗率先表示和平本就是不可奢望的幻想，像极乐净土那样全然没有病痛和战争，属于安逸的仙境在世间绝对不存在，这点阿布罗狄亦和他持同样见解。
阿布罗狄如爱与美之女神般令所有人嫉妒的美貌下，透露着一股危险的气息，米罗知道在仙女岛依照教皇命令制裁不肯返回圣域的仙女座的师父亚鲁比奥尼，就是阿布罗狄协助的。偷袭这个字眼听上去不算太光荣，但偶尔人们为达到最终正义的目的也无所不用其极。
然而那时候他们所信奉的正义是真正的正义吗？不，不是的，那是他们深信了错误的正义而采用激进的手法来达到目的，但倘若当时的教皇──也就是撒加──的确是行正义之理的话，那么即便是杀戮也是为了日后的和平而放弃眼前的安逸。
沙加说：「当然，和平本来就不等于安逸，和平是靠革命流血换来的，在流血的过程中人们犯的是正义的罪。你们看，打倒哈迪斯的过程中要自保就得向敌人挥拳，也不免向伙伴挥拳……但这不表示所有的情况都是这样，杀戮也可能不具有意义。」
「你吃一头牛不是因为你恨牠，而是你需要牠。」阿布罗狄微笑，「这是为了最基本的生存需求进行的杀戮。」
「虽然你说得很对，但很可惜我是个素食主义者。」
阿布罗狄从他的怀里掏出一朵艳红的魔宫玫瑰，娇嫩欲滴的花瓣令人想起一些美好却又残忍的事物，「那换个说法，有时候爱情也是这样，爱一个人不是因为真的爱他，而是需要他。繁衍或许也是，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爱和死亡都是一种极其残忍的东西，表面上看见的美好不是真正的美好。卡妙说了，地上的世界很美丽，人们穿着漂亮的衣裳，体态孱弱，这些都是虚假的。」
他的比喻引起了正反两极的意见，并不是两种情况都可以被断定为同样一种道理，在卡妙的这个故事里食物链的关系显然比起爱情来得震撼，倒是食物链和繁衍又成了另一个新的话题，也许在阿布罗狄的比喻中有极为贴切的一部分，正是因为物种会繁衍，才演变成需要共同竞争一个大环境，也可以说两者是生生不息的循环，本就是一个没有尽头的孽缘。
撒加坐在一旁听他们谈论，默默沉思着这个问题，他正在翻看那本书，从时间游客的自述里感觉到一股不可抗力的凄凉与忧伤，那边阿布罗狄的浪漫理论还没有结束，米罗两手一摊，盘着腿烦躁地说：「真要那么斤斤计较的话，大伙儿就等着饿死吧，管他谁吃了谁，你们别那么严肃地模糊故事的焦点，刚才不是还在谈论时间吗？」
他看上去已经忍耐了好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停歇点插话，就迫不及待地催促着。他才刚啃过一个苹果，可这会儿又老想着该再来点什么零嘴，卡妙的故事真够吊人胃口，一个科学家心心念念想要超越时间去到未来，却又在见识到绝望的事实后疯狂地想着回到过去，套他的话来说，这是个十足的神经病！
「米罗你能不能安静点，卡妙这不是正要继续说下去吗！」艾奥里亚很不高兴，「还有，你太没同理心了，要是今天被当成粮食的是像我们一样的人类，难道你不觉得恶心？不能因为未来人基因改变而不把他们当作人！」
「这本来就是个杜撰的故事，你干嘛这么认真呢？」
「可你不能否认这故事在暗示我们一直以来追求的和平实际上是一种毒药。」
「哦？你说说看。」米罗一副看他好戏的样子等着，艾奥里亚艾奥里亚不像那几个固定发表长篇大论的常客那么会说话，套几周以前他嘲笑米罗的观点来看，他也是那个擅长动手胜于动嘴的一份子。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几十双眼齐刷刷地投注到青年身上，艾奥里亚气得想在米罗身上揍上一拳，可他那也许在天堂的亲爱老哥曾告诫过他不可以轻而易举被激怒。尤其是这种逞一时之快的情况下。
他们今日的主讲人，也就是卡妙，他身上传来一股冻气，又或者那是他发怒的前兆？只见他分岔的眉毛挑得老高，张嘴便说：「我记得下周好像轮到米罗了，你还要像上次那样浪费几小时天花乱坠地讲一个鬼故事吗？」
米罗先是眨了眨眼，确定大伙儿对他一贯花俏的伎俩没什么多余同情后又一脸忿忿然。在圣域里流传着这么一句话：想要找到米罗你得先找到卡妙，反之亦然。然而身为这个谣言的当事人米罗倒觉得自己从来没讨到半点好处，还老是被损──除了他的夏天过得格外凉爽以外。
「卡妙，你可不可以别老是和我作对！继续说你的故事吧！穿越时空，这听上去既可能又不可能，我认为这是这个故事的精彩之处。」米罗说，「四维空间也就是人们常指的异次元，里面的时间是扭曲的……这不正好，在场没有谁比咱们的老大更理解这个玩意儿。」他说着就抛给撒加一个挑衅的眼神，那像是一个贩卖着昂贵玩具的杂货摊老板在等待制造商解释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有何用途，又为什么可以使人们掏钱买下一件他不需要的东西的眼神。
但大家同时也都明白了，再没人反驳，因为他们心知肚明撒加确实是替时空旅游做一次解释知识普及的最佳人选。
突然感受到众多热情的视线，撒加慢条斯理地抬起头，适时地将目光投向众人，短暂的沉默之后， 他开口：「确实，我第一个习得的技巧就是关于异次元空间的运用，而这也是我最擅长的技巧，不可否认它很方便，但这本书里提及的时间旅游，是透过一个媒介所造成的科学效果……我不认为与我的异次元空间有相似之处。」
他说得客观，并没有用太多夸张的措辞挑起伙伴们的兴致，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整间天秤宫里陆续传来扫兴的叹气，米罗抱怨地垮下肩，「啧，撒加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吗？」他觉得自己回去以后肯定又要遭卡妙冷嘲热讽，真该死！
「哦，我很抱歉，我以为你更乐于听实话的。」撒加一点愧疚之色都没有地微笑。
阿布罗狄没有死心，他继续针对自己的好奇心提问：「那么撒加，就不说这两者是否相似，说说你吧，你难道没有想过用异次元空间连接某一个时间点，比如说过去或者未来？」
此一问题无疑又再度挑起大家的好奇，这是个高明的提问。无论是透过机器制造出来的时空扭曲，亦或是本身就具备了这样的能力，就结果而言他们需要一个一致或非一致的答案，撒加的回答模棱两可，没有说到重点，然而他的表情又是如此诚恳，让人差点与真相失之交臂。
这次他沉默得够久，天秤宫外吹来一阵风，时值秋季，希腊天气还是像夏季一样燥热，宫里的灯火不够通明，微弱的光影打在石墙和柱子上，与卡妙口述的荒园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但很可惜这里是现实，他们很快回过神来，撒加遗憾地摇头，「我们是向前活着的，回到过去没有多大意义，因为你不能保证会在无意间改变什么而导致往后无可挽回的错误，那只会使女神的努力付诸流水。至于未来，我们在现在还有许多未完成的事，又怎能丢下一切跑去未来。」
「那可不一定。」米罗又忍不住插嘴，「你那个宝贝弟弟在我们小时候可没少捉弄过人，要是回到过去，保证会有很多人想讨回公道。」
「君子动口不动手，嗯，对于米罗的想法我不予置评。」穆说得相当含蓄，沙加听着忽然笑了。穆的含蓄有时候比动手还让人难堪，可在唇枪舌剑间讨到甜头是他的一点乐趣，很难界定这到底算不算道德。
迪斯嘲笑米罗，「让我想想，你在童年时期受到多大的创伤才想要报复……」
「老天，这么一说我想到迪斯你这混蛋也在双鱼宫里胡闹过。」
「哦，我记得阿布你还拿过魔宫玫瑰洒在我宫里，害我中了几天的毒！」
「所以呢，现在你们打算把过去的旧帐算一算？那真可惜，并没有一台时间机器能让你们回到过去，还是省省力气吧。」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喧闹声和笑声充斥着本该清冷的天秤宫里，他们年轻的躯体相互倚靠在一起，以一种不存在任何烦恼的单纯的快乐来透支时间，像是要弥补他们童年和往后将面临的痛苦，选择性将许多烦恼排除在外。
没有人注意到撒加眼底一闪而逝的忧郁，他们的话题又重新拉回到时空旅行和和平之上，卡妙说：「不过米罗说得没错，这只是一个杜撰的故事，也许未来的世界确实舒服到足使人类退化，但他们活在没有信仰的世界里。最后世界荒凉的景象谁又知道会不会发生呢？就算是，没有爱的世界也不具什么意义了。」
艾奥里亚打了个冷颤，「谁可以告诉我刚才卡妙是说了『爱』这个字眼吗？」
「你大可不必惊讶，我觉得他的眼神温柔起来简直像要杀人，这太可怕……」米罗惊叹。
时间就在他们的谈论和嬉闹间不知不觉流逝，一转眼已经入夜，而太阳尚未完全落至海平面下，有金色的余晖洒落在爱琴海上。这是一次没有结果的交流，本来他们也不追求得出结论，世间上有很多事难以解释，就外界的人来看，为什么存在着女神的圣斗士这个职业也是费解的。
他们各自回到宫里，路上迎面碰到一些白银或杂兵，简略点头致意打过招呼。撒加朝着第七宫往上走，他要回到教皇厅里处理一些杂事，临走前他向卡妙借了书，他对这个故事很有兴趣，卡妙没有多想便一口答应下来，那是他在逛旧书摊的时候找到的一本书，一个讽刺现实的科幻作品，而他们本身的生活超越了科幻，要是写成故事恐怕更难使人信服。
一点点晚风吹起了撒加的袍子，把深海蓝的长发吹得有几分萧索。天色还不是很暗，要知道，在希腊白昼长得奢侈，夜晚又有大把时光等待人去消磨，所以也许就是今夜，他还可以预留一点时间好好研究这个故事，研究关于穿越时空的旅行。
后面，一阵脚步声快速追上，有人在喊：「撒加……撒加！」
撒加停下脚步向后回头，脸色露出诧异的神色，「穆，你怎么过来了？」他惊讶不是没有道理的，白羊宫位于第一宫，又堪称是十二宫的大门，穆是极少有时间向上走的，并且圣域不允许使用瞬间移动。
穆在撒加身旁停下，还在喘气，神色有些慌忙，但大致上他的仪态仍然优雅，「你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吗？」
撒加想了一会儿，其实那些事也不是太重要，都是往年惯例的公文，以及一些星象观察的记录。他摇头，「不是很急的事，你似乎有话想说。」
在近距离凝视着统治者苍白的面孔的绿眸没有波动，穆只花了很短时间就镇静下来，他没有否认撒加的话，不急于回应只是因为他在衡量商讨的可能性，而撒加似乎并未说出他想听的话。
最后，撒加只得再次开口，「不介意的话，时间还很充足，我们可以上去慢慢谈……或者你愿意等我处理一会儿公事。」
穆没有犹豫，很快点头，极为干脆道：「好。」
TBC
不知道哪年哪越繼續寫，先放著~應該是雙子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