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懿】迷情仲夏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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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诸葛亮家里出来时，天色已近薄暮，仲夏傍晚的天际线上云块轻浮，司马懿冷峭的侧颜和往常毫无二致，他夹着公事包快速走进街区一间立食酒吧。下班时间，里头已经站了不少上班族，有的要么年纪轻轻已经有了大肚腩，有的中年秃头危机令人喟叹，大伙儿站在像电话亭一样一格格区隔开来的吧台前喝着酒或烤串，有人手底下还压着最新一期发行的《元气弹》，唯一共同点是谁也不想搭理谁，极其努力地把头往隔板内深，想在一个公共空间里营造出私密感。
这是极其弔诡的画面，司马懿扫了一眼酒吧，陡然升起一种人类即将灭绝的悲戚感，当然这种漠然的人他勉强也能算上一份子，可是他又非常矛盾地盼着世界能够迎来光明，如果人类彻底灭绝，那么他也就少了能够观察到人类那种荒谬滑稽的处世哲学的唯一乐趣。
司马懿随便要了杯啤酒和小菜，打开手机，给老板发消息：“谈了一下午，我现在相信一句话了，学生时代不恋爱，会招致很多后患。”
曹操秒回：“听说保持童贞才能拥有魔法，他在大龄单身宅里已经是精神教主了，不要破坏现状比较好。”
“但是他画不出床戏，这就是失格，现在生育率底下，身为漫画家他有义务从心灵层面促进社会发展，并且我们身为人类，不能做一个单细胞生物——”
“好了好了，停下吧。”曹操有点害怕他开口演讲，他说：“那依军师之见，怎么解决才是？”
司马懿想了想，说：“嗯……首先，建立他与人的亲密关系，他就是太宅了，脑子才这么单纯。”
“所以你想？”
“我联系一下芈月吧。”司马懿说，“账单随后提上。”
曹操听他冷静的口气，只觉得热汗不停涌上，心如刀割一样淌血，却又不能说不。
司马懿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在说服诸葛亮加入公司的新企划，从诸葛亮签约益城开始，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多半是他去出版社交稿，有时候孙膑会代替他把稿子送过去，司马懿手底下有三个作者，有两个都是出了名难搞的，他费了很多心思在他们身上，以致于诸葛亮一直没有感受到人间温情。
作为补救，司马懿为他削了一颗兔子苹果，锋利的银刃在他纤长的指尖上飞来转去，看得诸葛亮一阵心烦，孙膑一向都把家务操持得很好，这刀也是最近才磨过的，一不小心他就会鲜血四溅。
“别秀了，已经说了我不喜欢这么可爱的东西，你到底是来促进我消化还是让我更不消化的？”诸葛亮在他把一只兔子苹果放到瓷盘上之际，劈手夺过那把刀，他不小心碰到了司马懿的手，浑身触电般打了个颤，好在幅度不大，司马懿没有发现。
司马懿松开手让他把刀子拿走，诸葛亮这时才有一种悬吊着的心放松的感觉，司马懿眯眼对他笑，说：“那赶紧吃了吧，吃了才有助于消化。”
诸葛亮的俊脸微微扭曲，“下次削水果不要把三分之一的果肉削掉，很浪费的。”
司马懿不晓得听没听进去他的建议，诸葛亮无心去关注这个问题，他的大脑在见到门外的司马懿那瞬间忽然有了轻微的故障警示，他深知对方此行而来的目的，可是更多从来未加以深思的问题接踵而来。他真的关心我吗？他如果关心我，又怎么能毫不在乎地压榨我的劳力？维系他们关系的微薄媒介是一张张轻如鸿毛的稿纸，一个对他也许很有意义，但对诸葛亮来说是痛苦至极的新名字，说来说去，他还是认为自己在司马懿眼里的价值同等于钱。
还有前途。
司马懿简略把三个小时老太婆裹脚布一样的会议精华浓缩成一句话重点说给他听，新企划是这样的，他们要推出一本新杂志，风格有别于其他系列的露骨和赤裸，迎合日益渐增的心灵系肉食族，用纤细旖旎的浪漫风格，包装骨子里贪婪赤裸的肉欲。
按诸葛亮理解，这叫挂羊头卖狗肉。
诸葛亮即刻回绝：“编辑先生，我当初就是信了你的鬼话才会来画这些东西，甚至放弃了原本的笔名，劳你费心把我捧红，但是我想继续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我只想解决现在的问题。”
司马懿察觉事情远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提一盒草莓蛋糕，对他的生理问题表达关切就能够彻底解决。
他起身去诸葛亮的工作台，蹲下身在垃圾桶翻找他最近揉掉的稿纸，垃圾桶堆积得很满，这是诸葛亮工作台底下专门扔稿纸的桶子，由于诸葛亮看到扔掉的稿子在地上就忍不住要全灭个干净，孙膑便在桌子下弄了个垃圾桶，把稿子都藏在里面，这时候司马懿去翻它，诸葛亮脸上闪过一丝隐私暴露于空气中的愤怒。
“你做什么，别乱动我东西！”
司马懿手速极快地把揉烂的纸摊开，黑色的墨迹在图纸上晕染出决绝的色块，黑得透彻几乎染到了背面，这是最纯净的黑，没有分毫杂质，不是混沌，是一片空白未知，是相对于白色的同一种类，墨水落下了陡峭的线条，掩去人们眼底难以启齿的赤裸欲望。司马懿又打开另外一张，这次墨水落在别处，用同样的方式模糊了视觉焦点，司马懿脑子里浮现一个专有名词：卡床戏。
“嗯……”他咬着嘴唇回想，诸葛亮每次交稿都要针对某些特定部分修改，最后大多能过稿，可是既然他还是得交出个结果来，何必这么折腾你我呢。
“看完了？下一步是不是要压着我现在把稿子改给你？”诸葛亮玉白的面容透着血气，脖子上隐约可辨青筋脉络，他被人用刀血淋淋刮下一层血肉，因为无法当面和人谈论这件事，所以他总选择让孙膑去送稿，用电子邮件联系回复，他现在觉得特别不想给司马懿看到，这种不愿意从他站在门外之前就一直存在，埋伏于情绪里，等待再一次被挖掘出来。
司马懿摇头，“怎么会呢。”然而大脑已经飞快运作着后续一连串的处理模式。
就他多年职场经验来看，诸葛亮这是标准的人际关系障碍，因为从小到大过于一帆风顺，导致他性格上有轻微缺陷，虽然不至于形成交流障碍，可是始终跨不出与人促成亲密关系那一步，自然也就无法对此有所想象。
司马懿想把他扔去芈月那里上一课，按他对付周瑜的老方法，送他去大喝一顿，找几个小萝莉陪陪，在女人堆里玩够了，自然就会惭愧于编辑大人“无微不至”的贴心照顾，显然诸葛亮并不吃这一套，不光他不吃，就连芈月看到他登门造访，也唯恐避之不及。
“司马懿，你拒绝我一百零八次，怎么还有脸上门，当我不要面子的吗！”玄雍俱乐部雍容华贵的老板娘一见他就想脱高跟鞋扔他，传闻芈月是吸男人血冻龄的，司马懿二十三岁的时候就为了跑一则采访稿和她有了往来，直到司马懿二十八岁了，她都还没把他成功搞上床，听过隔壁金庭园的夜王马超也在他身上吃过闷亏。
司马懿眨了眨眼，手一挥一瓶顶级香槟记在曹操账上，女人愤愤然为他点上一根烟，云雾迷离了夜色，一抹灰白交错于他肩头鹊黑的发丝上，他头一回为了一个男人苦恼，她有股隔岸观火的幸灾乐祸。
“那有什么，和他约会呀，男人都是反应诚实的生物，除非他是个gay，那就请你出门左拐，马超还在床上等你。”芈月翘着腿，鲜红玉指夹着女烟，她艳丽得能淌血的柔唇擒着一丝冷笑，脑洞已经开到司马懿情场失意，每天失魂落魄消瘦十斤的憔悴面容。
乔莹抱着司马懿的手臂依偎他，“谁这么大牌，叫他来找我，我塞他一嘴臭袜子。”
“大话别说早了，诸葛脾气是臭了点，人还挺帅，你弄不好小心真香。”司马懿揉了揉她的头，轻轻舔去嘴角边她递酒杯时故意蹭上来的唇印。
司马懿接连两天登门造访，诸葛亮的心脏有些不堪负荷，一方面是昨天司马懿走得很沉默，尴尬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拉蔓延出一道玻璃围墙，诸葛亮认为短时间之内他们不应该再见面，在他离开之后发了消息给助手，让他们尽速返回开工，然而司马懿却不这么认为。
“诸葛老师，今天我们去做点快乐的事。”他从容不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了几个行程，为了来和诸葛亮约会，他刻意换了一身休闲装，诸葛亮刚在院子里健完身，他热汗淋漓，却把一身朴素土气的功夫装穿出了惊天的飒爽英姿，司马懿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忽然喉咙一紧。
好像有点糟糕……
诸葛亮满脸不悦和纠结，眉头都快夹死蚊子了，“老实说，你来或不来，都给我添麻烦。”
“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诸葛亮极不负责任地耸肩，回屋子里冲个了澡。
司马懿并没有就此打退堂鼓，他极有耐性地坐在空荡荡的大屋子里等他，诸葛亮让助手都放假了，这屋子安静得让人一秒都无法忍受，从他说出邀约开始，异常暧昧的氛围充斥了整个环境，他听浴室里落了满地的水珠浇出一身烦躁，却不忘自己立了誓要让诸葛亮的情感经络疏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等了又等，等得他以为诸葛亮是不是在浴室里挖了个地洞逃了，想翻钻子开锁砸门，浴室的门终于开了。
“诸葛亮，你害怕了？”司马懿扬起眉挑衅道。
“不。但是有一件事情我想确认清楚。”诸葛亮说，“所以今天一整天，你都属于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