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懿】黑夜未至29
*乐队paro（主唱诸葛亮X吉他手司马懿）
*严重洁癖者慎入（处男情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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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一个中年妇人毫无预警在几天后推开了小书店的门。
事情来得并不突然，诸葛亮早就能猜到，视线对上那一刻，挂在嘴角上的微笑没有消失，而是被完完整整保留下来，作为一场谈判——或者说“叙旧”——的开端。
“英式奶茶三分糖，要温不能烫口。”诸葛亮把她带到座位后，背诵咒语一样重复了一遍。
桌上没有摆任何Menu，她也不需要看这种东西，她一语不发静静坐着，默默在心里把要说的话捋过一遍。
午后陰云密布，日光幽明，风笼罩着一座城市阴森森地卷着枯萎的黄叶，连续几天都是这么要死不活的天气，既不落大雨，又难得晒到太阳，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天气不错，过了中午自然就暗下来。
五分钟前，诸葛亮低着头正在整理刘备收藏的一叠黑胶唱片，他专心致志，没有察觉外头的窥视。小柜台的一角立着可爱的Q版立牌，一个黑色头发看似凶巴巴的男人抓着一把吉他奔跑，头上还顶着一对猫耳，旁边一个盒子里摆了几张不同的专辑，立牌旁边挂着乐队的名字。
显然刘备精心布置的“惊喜”只落实了一半，司马懿成了唯一受害者——他自认为的——诸葛亮发现那堆耻度冲破大气层的布置品里居然还有这么值得一看的东西，即刻转变了态度，发挥店长权威彻底执行。
司马懿说这叫双标，诸葛亮充耳不闻只管落实。
小立牌跟一些没卖完的旧专辑摆在一起，搁在一旁岁月静好，诸葛亮每天踏入店里从早微笑到晚，偷看他的客人更多了，小书店的生意莫名其妙翻了一倍。
生意好意味着加薪，几百块都能改变生活，诸葛亮晚上看着存折本的时候，脑子里闪过换间屋子住的念头。
在跟房东小姐做过抗议之后，水电隔天就来了，司马懿留在家里花了大半天做清洁，屋子通风之后霉味散去不少，一些隐藏在角落里的东西也随之现形。司马懿找到一个神秘宝盒，几罐还没拆封的油，他拎着几件东西兴师问罪。
“你藏我东西？”他眯起眼睛的时候通常很危险。
诸葛亮看到那个眼熟的饼干盒，不慌不忙把里头琐碎的杂物一件件挑出来，“怎么能说藏呢，之前打扫屋子你没有份吧。”
“诡辩，没打扫屋子难道我就没给你洗内裤了？”司马懿说，“这几个pick我找了很久。”
他指尖捏着几片厚薄不一的拨片掂了掂，一个吉他手总有许多杂七杂八的零件伴随，几根用途不同的导线、琴弦、变调夹、卷弦器、背带扣、弦油、指板油……诸葛亮不太清楚厚薄不一的拨片实际上有什么区别，但稍微想想不难猜到答案。
司马懿经常随手用着用着这些东西就消失了，诸葛亮宛如这间房子的主人，总能在上帝视角发现细节，比如练习的时候，他过于专注，以致于修长的腿踢倒什么，让它滚到角落而不自觉。诸葛亮在他抚琴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噤声，司马懿专注起来几乎感受不到时间流动，听觉、触觉、视觉，感官比起往常敏锐，诸葛亮仿佛看见一只沉迷在毛线堆里自得其乐的猫咪，既想伸手揉捏一把，又舍不得破坏了它的乐趣。
“送给你的礼盒，好好收着，别再乱扔了。”诸葛亮教育道。
司马懿盯着他淡定自若的脸审视了会儿，忽然想起小动物们似乎也总会搜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叼到主人眼前，然后就服气了。
诸葛亮不知道他脑子里又在打什么主意，只见他笑得诡异又好看，忍不住扣住他脑袋，亲在了额头上。
很快的，司马懿也没有多余时间再做这些打扫了，新工作来得快且猝不及防，曹操手底下一帮积极上进的策划给他挑拣了几个网络频道，周末清早司马懿在半睡半醒间接到电话，一张满满A4大小写得密密麻麻的稿子传进了手机，他尚处于低血压带来的茫然和不快中怒气腾腾，电话那头amy有条不紊交代事项，他捕捉到了关键字：四个小时、读稿。
司马懿反问：“马超的部分为什么要我看？”
amy说：“司马，你多担待点，马超不怎么擅长面对这些媒体，难免……嗯……”
“哦，掉链子是吧。”司马懿直言道，amy还想再说什么，电话被马超抢过去。
“抱歉，给我个地址，一会过去。”
电话挂掉后司马懿阴沉着脸起来读稿，诸葛亮早被他吵醒了，正在厨房里冲牛奶，司马懿叼着牙刷刷牙，豁然开朗，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他台上台下都需要一个保姆。”司马懿说，“曹操签我给他做保姆，还能秀个吉他，也不亏。”
诸葛亮把热牛奶端给他，“喝点东西垫垫胃吧，心情会好些。”
司马懿不爱吃早饭的习惯纠正了半个多月也没有顺利导正，他一边套衬衫一边一口气喝光了诸葛亮的爱心牛奶，诸葛亮趁空档拿走他的手机读了起来。
“流行音乐的多样性及如何打破疆界？看来上节目的不止你们。”
“大概吧。好像请了几组不同风格的独立音乐人。”
诸葛亮点头：“用字遣词很顺畅，逻辑思维倒是很有马超的风格，应该是他自己的想法，团队给他润饰过了。”
“真贴心，连我的稿子都承包了。”司马懿放下杯子转身，靠在桌边打量诸葛亮的脸，对比不久前的阴沉，此刻他的心情已然转好，脸上洋溢着微光，太阳投射的光，他背后是窗户，他面前是诸葛亮。他努了努嘴，说：“继续说。”
诸葛亮捧着手机缓缓开口：“首先，这里可以拆分成四个部分，先看你的稿子……”
他像一个文质彬彬学识渊博的教授，站在讲台上给学生解题。密密麻麻的文字分崩离析，一块块庞大的知识退化为最幼小、稚嫩的零件，诸葛亮轻启唇瓣，它们就依照他理想的模样重新组建，留下了血和肉，蜕变为崭新有秩序的模样。
在过去，这种公开场合的发言轮不到司马懿，周瑜巴不得能拿胶带封住他毒辣的嘴，当然司马懿也不爱大肆发表意见，更多时候说话的工作全扔在诸葛亮身上。诸葛亮说话向来不打草稿，这些东西他接触得多了，以前公司还开过几堂培训，他从小读书总能在班级里混到点职务，上了大学还能混个社团长、年级代表，毕业典礼致辞没少过他，让他即兴演讲完全信手拈来。
“……这几点原则性掌握住了，其他随意发挥，应该不难记。”诸葛亮说完，放下手机抬眼看他。
司马懿的脑袋完全从睡眠中苏醒过来，开始运作，他恶狠狠揪住诸葛亮的衣领，把他扯过来啃了一口，“曹操真他妈应该一个月十万聘你，比那帮家伙有用多了。”
“过奖。”诸葛亮反勾住他的腰，把人又拉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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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在弦上，司马懿临门一脚抽开了手，“这个蠢货……会被投诉的！”
他黑烟一样一溜烟消失，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钻进了副驾驶座，马超吹着口哨倒车，扔过去一个纸袋子。
“路过看到的，不知道你吃不吃。哎……给我个鸡块，饿死了。”马超把窗户关上，稍稍侧过头去。
司马懿捧着一袋热腾腾的M记，看了一眼方向盘，又纠结地看了看手，最后沉默着挑出了一盒鸡块，非常敷衍沾了一口酱送到马超嘴边。
“下次音乐别开这么大声，我会被邻居投诉。”司马懿说。
马超“哦”了声关掉音乐，“……对唔起。”
马超没见过这么破的屋子，连里头有隔音没隔音都不清楚，他三两口吞掉鸡块，饿得不行，司马懿见状又喂了一块，他用离他远的那只手，歪着身子颇为艰难，马超失笑：“一早上你又搞什——唔！”
车子颠簸一下，马超这一口不偏不倚咬到了司马懿的手指，登时半张脸都涨得通红，心慌意乱。
“也不至于饿到得吃我手吧。”司马懿嘲讽地笑了笑，马超忽然就哭丧着脸说：“不止饿，我还想睡觉……”
司马懿定睛一看，他眼睛有些发红，因为头发束得高，给人一种精神飒爽的错觉，等红绿灯的时候，马超犹豫一会，把一张折起来的纸递给司马懿，司马懿打开一看，上头歪七扭八的字像小学生写作业。
“我也是昨天才接到通知上节目，写稿写到晚上……”马超说，“因为太晚了不好意思吵你，就替你也写了，你不喜欢也没办法了。”
司马懿咬着嘴唇，脑补一下那个画面，马超披散着萨摩耶一样的头发，三更半夜坐在桌子前挠头抓耳一笔一划写字，忍不住想大笑，这可比他说的冷笑话有趣得多，他应该老老实实说“谢谢”，或者老老实实按曹操的意思照顾他，但想到后来，他惊出一身汗，那包烟的债还完了，往后的还多着呢。
“你这个字也太丑了，小学生都写不出这样的。”想了一通，司马懿说道。
“在练了在练了，签名字还是可以看的吧。”马超目不转睛盯着前方大路，无暇去看他苦涩的表情。
而在司马懿出门后，诸葛亮冲了个澡，洗去黏腻的味道，他搭着一条毛巾，慢悠悠把电脑打开，插入银色U盘，叫出了录音档。
一张从广告单上被匆匆撕下一角、还带着不规整的毛边，墨迹过浓渗透到背面，模糊了一句标语的纸条，搁在抽屉里。他小心翼翼抚平皱痕，将这串数字收进了笔记本里，束之高阁。
接下来一周，诸葛亮都没有再去分心这件事，他手上也有新的工作，和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诸葛亮泡好了一壶奶茶，手法利落漂亮地倒进了精致的瓷杯里。两双眼睛望着那柔和平静的浅焙色，仿佛永无止境高涨，然而最后它还是不多不少停在了适合入口的位置，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中年女人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把精致的妆容撑出细痕。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她被人伺候不愁吃穿的日子。
“我给你找了个新家，你回来吧，想玩音乐犯不着这么憋屈，人总得过得有个人样，接下来的事才好商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