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气

AO3:kanna520
亲亲妹妹@兔洛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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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虎】After this Summer


  《Sugar&Honey》番外



  虎彻坐在久违的老家餐桌上,一面吃着年迈老妈煮的传统料理,一面大口喝着冰啤酒。

  这是在某一个充斥着不可思议的魔法的夏季里,他忽然获得了一个有点儿匪夷所思但却得来不易的短假所造成的现状,大概是基于各种本州的法令规定,他那个刻薄的上司尽管希望他们能够将一天二十四小时里拨出一半以上在公司随时待命,但要是司法局精明的尤里检察官大人追查下来,使得他们必须为了一个卡片卖不出去的英雄缴纳超出他本身价值的罚款,那也就太不值得了。

  更何况阿波罗传媒是无时无刻在替他支付庞大的赔偿金额。

  多亏了这点还算明理的法规,虎彻得以赶在今年结束前见到心爱的女儿一面。

  成长期的小女孩难免有些成年男人无法猜透的爱好,尤其是像虎彻这样为了工作长年无法陪伴小枫成长的情况,光是隔没多久的一通问候电话,两人思维逻辑差异便不言而喻。

  虎彻觉得,越来越无法理解女儿在想什么了。

  “哇啊!是巴纳比先生!”

  餐桌上,小枫忽然放下碗筷指着电视机大叫,粉嫩的脸蛋忽然就变得红通通的,就像遇到心仪对象一样,差点就没手足无措了。

  还在发育中即将进入青春期的小女孩由于跟老爸太搭不上话,只好在被赶上餐桌前开了一旁的电视机。其实平常在家的时候也是像这样全家人一起吃着饭闲扯着节目上的话题,不过今天看来,这个电视是怎么样无法跟虎彻对盘。

  正在播出的节目进了广告,耳熟能详的歌曲窜入了耳里,正好是两个月前为了迎上阿波罗传媒的Sugar&Honey夏季限定企划所请到偶像英雄蔚蓝玫瑰所演唱的同名主题歌。当时这个英雄跨赞助企业携手合作的专辑造成了一股抢购热潮,就连蔚蓝玫瑰──卡莉娜‧莱尔也被要求搭配他们而做了造型,但过于害羞的缘故使得搞出这一系列事件的罪魁祸首、也就是虎彻,整整被少女厌恶了一个星期。

  而现在,搭配着Sugar&Honey主题曲出现的,是再熟悉不过的青年的声音──

  ‘巴纳比‧布鲁克斯变身!为了城市的和平,为了爱与正义,和我们一同并肩作战吧!这下子你也是英雄的一员了!’

  “噗!”虎彻吓得一口啤酒喷了出来,战战兢兢地扭过脖子去看那台电视机,粉红色的迷幻背景,配上轻快旋律唱着“甜蜜地恋爱吧!勇敢的少年少女们”的歌词,大概是巴纳比胸口上那个老爱在玩具专柜骗小孩子钱的赞助商在今年夏季快要结束前所推出的据说是仿真度100%的变身器。

  当然──是玩具!

  至于为什么“恋爱”跟“英雄”能扯到一块儿去,虎彻觉得就自己这个高中毕业水平的逻辑也强过千千万万为了爱……哦不,为了追星而被搭档那张男女通吃的漂亮脸蛋给迷得神魂颠倒……的盲目市民。

  “啊!爸爸好脏!”小枫惊恐地瞪着把黄色液体喷到餐桌上的男人,慌忙将自己的碗捧得老远,好像会有什么细菌隔空传染似地。

  不受欢迎的寂寞中年简直欲哭无泪。

  “小枫,听爸爸的话,那只兔……那个叫巴纳比的家伙一看就是个花心的坏男人!”虎彻激动地挥着筷子,口沫横飞地讲:“你看他对着谁都笑得那么灿烂,老说些甜言蜜语的,一定很虚伪啊!”

  不只虚伪,人前人后简直不是同一个人,每天对你老爸我散发奇怪的电波,上次去他家的时候还在萤幕上看见了“Wildtiger变身步骤解析大全”,而且光是硬盘里加密的资料夹就多得数不清,还有还有……

  ──这些,完全没有办法从虎彻的嘴里和一个正常人,尤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解释。

  别说小女孩不能理解这种事,恐怕就算和她认真地说“老爸我就是Wildtiger哟”也会遭到一记异想天开的白眼。

  这个世界是残酷的。

  这个世界对中年是不友善的。

  小女孩一听到自己心爱的偶像被批评得一无是处,马上扳起了脸孔,由于五官几乎遗传自母亲,使得她的神态看上去有那么几分相似,“爸爸自己太逊了才这样子说巴纳比先生,好过份!”

  虎彻顿时伤心得想要打滚,却只能哭丧着脸。

  气鼓鼓地嘟着嘴,小枫一仰头把碗里的饭扒得一乾二净,这时候的她和虎彻都还不知道就在今夜,导致他们父女意见分歧的家伙会突然带着惊喜造访这处传统的乡下老房子。

  大概是虎彻天生没什么好运气,就连小时候兄弟猜拳也总是村正会赢一样的道理,本来打算趁着休假和女儿好好相处增进感情,顺便去老哥的酒店蹭蹭闲酒喝,最后却演变成自己房间临时被一个大城市来的……呃、高科技土包子给占据了。

  所谓的“人算不如天算”。

  老房子其实没有什么会特意在傍晚造访,乡下生活就是这样,附近几乎是田地和纯朴的山林,虽然偶尔住在这附近的杂货店老太太会因为腌了太多酱菜而好意分送给熟识的邻居,但总的来说这个机率也并不是很高。

  “你啊,就多体谅着小枫吧。”安寿把一大夹菜往虎彻的碗里送,盯住了虎彻想要把碗移开的手,“当英雄的也要多吃点菜,整天吃炒饭一点营养都没有。”

  “……知道啦,妈你别念了,怎么跟老哥一个样……”虎彻皱起眉头死死瞪着碗里的菜,好像就这么瞪着的话总会消失不见,不过这当然不可能,所以结果也还是只有乖乖地吃到嘴里。

  他一面和碗里的青菜纠结,正觉得电视机反反复覆播了几次都是那个广告要不要干脆关掉别看了,而且说实话也不是很想在这里看那张脸……

  倒不是因为讨厌巴纳比才不想看到他,这就同等于上学的道理一样,天天见面的同学偶尔也需要适当距离,能够暂且将对方忘掉的话,那么再次见面时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感受,也许会变得厌烦,也许会更加珍惜,都是上天赐给人们最幸福的礼物。

  不过镝木虎彻之所以因为一份报告书而成了改写了阿波罗传媒战斗服装史的男人,那必然有他会成功的道理存在。

  比如说,就在他好不容易纠结完一碗青菜的时候,没完没了的霉运紧接而来。门铃响得不是时候,安寿正忙着洗碗筷,而村正恰恰好前脚踏出门回店里作生意去了,小枫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总刻意不和父亲共处一室,早早就回了房间,那么唯一还有点儿空闲的也只剩下餐桌上的虎彻。

  十五秒之内门铃响了两次。虎彻一只拖鞋都来不及穿好给绊了一下,边朝着门口大声嚷道:“这就来啦!”

  不知道是他狂野的警告起了作用还是怎么着,门铃没有再接连响起,外头安静得可怕,玄关那里有一盏微弱的灯,隐隐约约照着和式拉门,透过光线可以看见门外的黑影,从来者身形看上去应是个高大的家伙,不过并非什么虎背熊腰的大块头,况且……

  虎彻打了个初秋的寒颤。

  ──那个发尾微翘的的弧度,让他在开门的那零点一秒内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好久不见虎彻先生,还是老样子浪费了我人生中的二十三点七秒,我一生都不会忘记的。”

  “……”

  挂着招牌营业式微笑的青年看上去那么文质彬彬,与此同时他的背后像是马戏团表演一般突然凭空出现的一男一女则散发出了激进份子般危险的气息。

  “Bonjour,Tiger!还是……该称呼为‘Mr.镝木’呢?”

  相较于巴纳比‧布鲁克斯二世那张人见人爱的脸孔,女制作人性感的嗓音更让虎彻背脊发麻。

  难得的假期,好像就这么随着他们愉悦的笑容一去不复返了……

 

 

 

  “哇哇哇!是、是巴纳比先生!爸爸好坏竟然不通知我!”

  “哎呀、这……竟然是巴纳比先生……”

  虎彻无奈地站在一旁看着满屋子混乱的景像,一个是像中了彩卷一样努力克制着没上窜下跳的小女孩,一个是满脸疑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为儿子的职业保密的老妇人,还有一个天塌下来都处变不惊的青年,另外两个人则是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唯一剩下的那个正常人则满脸郁闷像被诈骗集团骗光了财产……哦,对那个人正是自己。

  虎彻推着阿涅斯的肩膀,趁家人还被那尊英雄巴纳比神像迷得神魂颠倒时回到了安静的玄关,客厅内传来的声音简直像是一场梦境,既荒谬又不可置信。

  “喂喂,阿涅斯给我解释清楚!这究竟……”

  “别担心,不会暴露你是Wildtiger的身分的,这只是在做节目。”

  阿涅斯一副“我懂”的样子,让虎彻简直想跳起来大叫“不妳不懂”,可转念一想,自己最担心的终归还是英雄身份会曝光这件事,而阿涅斯已经开口保证不会暴露,那么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于情于理怎么想都不太对劲。

  为了不让其他人起疑,阿涅斯抛下还在苦恼的虎彻回到了客厅,虎彻只得紧跟在后,没想到安寿已经泡好了茶和巴纳比面对面跪坐在茶几前,打算来个正式大相认。

  “很冒昧突然在晚间造访,重新自我介绍,我是巴纳比‧布鲁克斯二世,现在在休特尔比尔特担任英雄一职……”

  巴纳比在滔滔不绝地讲着,连名片都从口袋里掏出来了,虎彻觉得太过于诡异,这情景几乎像是要……全然不能确定下一秒将会从他的嘴里再说出什么话来!

  虎彻急得想跳过去阻止,却被阿涅斯眼明手快地从背后摀住嘴,卡住了脖子。

  看准了虎彻不好意思对异性使用暴力,女制作人不客气地武力控制,甚至连一旁的摄影师也扯住了他的手。

  巴纳比说到一个段落,轻松地拨了一下浏海,全屋子的人──除了虎彻以外,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紧绷的气氛凝聚到最高点,全由他来掌控。

  “今天来到这里……啊、好像是为了‘来去乡下住一晚’的节目录制呢。”

  “……”

  “……啊啦,是这样吗?”

  镝木安寿惊讶地掩嘴,偷偷对虎彻投过去疑问的视线。

  中年英雄被摀着嘴欲哭无泪地猛摇头。

  巴纳比唬人的技巧很高竿,而他应付女性的技巧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表明了来意之后,甚至连“贵府看上去古朴纯实,简约中透露着东方的优雅,让我想起了传说中的海龙宫呢”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

  其他像是“这里真是世外桃源啊”还是“小姐……噢、很抱歉女士,您看上去还那么年轻以致于我总是搞错了称呼”这种话也三句不离嘴边。

  可偏偏他那个白发苍苍的母亲还是腼腆地笑着告诉巴纳比自己早就结婚了,应该称为“镝木老夫人”。

  再说了都晚餐时间才来到这里周围早就暗得看不清风景了还哪来的世外桃源!连古朴纯实和海龙宫不能相提并论也是基本常识吧!?

  人类真是个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的可怕生物!

  结束了表面上的寒喧之后,巴纳比委婉地表示希望能够在这里进行拍摄,时间约是一日,今天是特意前来打招呼,如果允许了明日将会正式按照排演重新来过。

  虽然目前这间屋子里撇除虎彻外是全数同意,但安寿仍打了通电话到镝木酒店向村正报备,岂料他即刻发挥传统日本男子汉的镇定与冷静,一句“这两天我睡店里”吹熄了亲弟弟的求救之光。

  敲定了能够进驻镝木家后,立刻就谈起了房间的分配问题。

  “小枫就跟爸爸睡吧,把房间让给兔……巴纳比先生好了!”虎彻讨好地对着女儿眨眼,用甜腻腻的声音说着,千暗示万暗示却只得了小女孩一句“都说过多少次别用那种声音叫我”……

  “可、可是总不能……”总不能跟兔子一起睡吧!?

  护女心切的虎彻已经搞不清楚究竟是担心女儿被巴纳比给带坏了,还是其他什么问题,总之并不高兴。

  聪明优秀的青年很快就挺身而出解救了骑虎难下的中年。

  “若是小姐为了我让出自己的房间就太失礼了,请不用担心,我睡地板也可以的唷。”

  ──骗人!

  虎彻把早就在心里嚎叫了无数次的怨言彻彻底底地大喊了出来──当然还是在心里。

  对于明明今晚才在餐桌上讲过不可以相信这家伙的甜言蜜语可是一转头家人却照单全收的事,虎彻感到心灰意冷。

  “可是……可是巴纳比先生……”

  “让小姐为了我苦恼实在是太罪过了。”

  虎彻几乎是眼神死地看着自己女儿和搭档。巴纳比这个家伙聪明得过了头,面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很心知肚明没有喊做“小妹妹”,而是留给她们一丝遐想的空间,好真以为自己跨越了年龄障碍。

  相差十五岁什么的,绝对不能答应!

  “要不、睡老哥房间也可以的是吧?”

  “那可真糟糕,我也还没有地方睡呢。”阿涅斯对着虎彻眨了眨眼,突然插进了话,她把HeroTV的箱型车留给了一同前来的凯恩看守,自己当然得另外找地方睡。

  ……好吧,如果说让小枫和巴纳比一起睡是不行的,那让巴纳比和阿涅斯一起睡就更是不行了。当然,虎彻知道阿涅斯也绝对不可能会和自己睡。

  这是一个怎么想都只剩下一条路可走的死答案。

  除了自己和巴纳比睡以外打从一开始就毫无选择余地。

  想也知道以母亲的性格绝对不可能让客人睡什么地板,虎彻索性自己跳入了火坑:“喂……别啰嗦啦,跟大叔一起睡吧。”

  然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像是在等待一句迟来以久的话,他亲爱的搭档对自己伸出了手,用标准得近乎恶心的绅士腔调清清楚楚地说着:“那真是我的荣幸……该怎么称呼您呢,先生?”

 

 

 

  巴纳比提着一袋简便的行李进了虎彻的房间。起先是站在门前探头张望,极为小心的,彷佛这里头还有什么其他的人,然后才是提起了步伐谨慎地走了进去。

  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房间,这么形容很笼统,不过里头并没有床,而是在书籍或电视上可以看见的传统榻榻米,除了电视机外,其余像是衣柜之类的东西也都看得出颇有年岁,东西更是少得可怜,如果转念一想,虎彻由于长年不在家而接受了其他家人所用的旧房间,充当为“临时归宅的栖身之所”也情有可原。

  也可能虎彻原本就是个怀旧的人。

  背后的虎彻听见了巴纳比在踏入房间那瞬间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着“打扰了”,忽然意识到他并不是别的什么不认识的家伙,尽管他们的关系没有公开,可是站在这里的的的确确是他的后辈──花了一个夏季才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的喜欢的对象。

  虎彻有点儿抖着手把门关上了,巴纳比提着行李张望了一圈,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望向这间房的另一扇未完全关上的障子,从屋内隐约可窥得半个月亮,微弱的光线洒在外头菜圃的泥地上,映照出朦胧的轮廓。

  巴纳比从未亲眼见过这样的景色,既新奇又高兴,“和我想象的一样美好呢。”

  背靠着门,虎彻用双眼揪住了他的侧脸,没有说话。

  没有等到回应,巴纳比缓缓地转过了头,脸上还是挂着那种温柔而又陌生的微笑,兴致勃勃地,“听说东方城有很多天然景观,从以前就想着总有一天要来看看……还有河童先生也请务必让我拜见。”

  虎彻还是双手环胸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没有什么河童啦笨蛋……还打算用那种态度到什么时候?”

  “……”巴纳比立刻就沉下了脸,松开了提着行李的手,发出“碰”的一声,在虎彻还没能来得及反应前,就将他重重地压到了门上,粗鲁地堵住了嘴。

  “唔唔……”虎彻闷哼着,感觉到青年熟门熟路地把手探到衣服里大肆抚摸,全年维持在35.7度的指尖因为入秋而降到了微凉的温度,使他敏感地打了个颤。

  巴纳比几乎是不留半点喘息的空间便趁着虎彻张开嘴呼吸时窜到了他的嘴里,卷发擦着他的脸颊,有些麻麻痒痒的触感,虽然是很可以舒服享受,但碍于“这里是自己家”这个先存在脑海里的观念使得虎彻不得不绷紧了身体,紧张得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在巴纳比准备把手探到裤头里之前虎彻总算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顺势推开了这个急躁的青年。

  “嗯哼……”巴纳比像高傲的波斯猫一样瞇起了橄榄色的双眼,从鼻息里发出了不满的闷哼。

  这个说变脸就变脸的家伙──虎彻在心里哇哇大叫。

  “别用那种欠了你几千万的表情对着我啦……”虎彻小声地抱怨着。

  “把我一个人丢在休特尔比尔特、自己跑回家休假……虎彻先生真是过份……”继续挂着不高兴的表情贴过去,巴纳比把头凑到了虎彻的颈子边磨蹭着,像一只大型动物,既委屈又好笑。

  可如果真的指着他的鼻子说“这是在撒娇吧”,绝对会遭来厌恶。

  比起恋人,这种行径简直像走丢的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了父母亲,紧紧抓着再也不肯松手。这么想着虎彻忽然就心软下来。

  “够、够了吧,别这个样子要是有人过来……”虎彻轻拍着巴纳比的背安抚他,虽然只要一想冬天被这么抱着肯定很暖和,但现在也才刚入秋而已,沉甸甸的身体在胸前压久了难免有窒息感,更何况巴纳比还用了超乎想象的力道环住自己的腰椎。

  巴纳比冷笑着,张嘴在虎彻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吓得中年摀住脖子惊恐大叫:“做什么啊混蛋!”

  ──要是留下齿痕怎么解释!

  当然他还没有接着喊出口,外头就传来一阵母亲关怀的问候。

  “没什么!没事!”

  这么回应了母亲的虎彻可以说是心虚到了极点,幸亏肤色够深,否则此刻发烫的脸肯定要招来嘲笑。

  巴纳比悻悻然地拉开了距离,提起地上的行李,“所以说,今夜和明天晚上都要和虎彻先生一起睡唷。”

  “哦……”

  “……其实,没有在责怪虎彻先生的。”巴纳比收起了闹别扭的表情,认真地说着。

  “嗯?”

  “有听说了你很久没回来过的事。”

  “噢、嗯……算是吧。你也知道英雄这个职业生活不怎么规率嘛。”

  “嗯……”巴纳比的声音沉了下去,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实际上这都是两个刻意不提起的话,无论是巴纳比还是虎彻都心知肚明,英雄是在消耗一个正常人的健康和青春岁月去守护那些与自己不相干的人,只是因为他们拥有NEXT的能力。然而即便是心疼,却也无法随便对他说出“别干了”这种不负责任的要求。

  不太擅长应付过于严肃的气氛,虎彻率先打破了沉默:“别说这个了,你吃过了吗?要先洗澡吧?”

  “嗯,在来的路上已经吃过了。”

  “那好,趁着时间还早先去洗澡吧。”

  在虎彻的家乡为了节省用水,向来是烧好的一缸水得用上几天,若有客人来访会换上干净的新水,并且基于礼节也一定先让客人使用,不过虎彻当然知道巴纳比是不可能理解这个的。在那栋高级住宅里有舒服的大浴缸,巴纳比爱什么时候洗就什么时候洗,爱在里头泡多久就泡多久,虽然很自由,但同样也相当孤单。

  虎彻翻开了厨柜,在里面摸索着什么,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有带睡衣吗?”

  “阿涅斯小姐交待了希望能够换上传统……服装。”巴纳比有些犹疑地说着。

  虎彻像是早就料到会如此,笑着从厨柜里找出一件折迭整齐的浴衣塞到巴纳比手里,“好了快点,快去洗澡,我去给你烧水。”

  巴纳比看着虎彻一脸着急,并不太明白洗澡有什么好急的,被推到浴室门前还在左思右想,看虎彻忙碌着把水放好的背影,瞬间窜入了一个想法,有点高兴却又尴尬地红着脸。

  “兔……进来吧。”虎彻左右张望着走到浴室门口,现在他们是陌生人的关系,对着老妈和HeroTV那些人还好,但若是被小枫撞见可就难以解释。“先用那边的淋浴洗干净再进去……知道了吗?”

  巴纳比愣愣地“哦”了一声,虎彻虽然疑惑这个家伙为什么脸色不太对劲却没有多说什么,硬是将他推了进去然后把门拉上。

  巴纳比按照他的话先在外面洗好了澡进到浴缸,温暖的水立刻就入侵了肌肤美一处,甚至将脑袋烘托得晕呼呼的,几乎令人想腻在里头不愿起来。不过不起来是不行的,虽然机会难得让巴纳比想多待一会儿,但想起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还是使他口干舌燥。

  洗好澡换上虎彻塞给他的浴衣,由于是按照虎彻身材所买的,对于高了一点的巴纳比来说底下确实是短了点儿,下半身凉飕飕的感觉说不上讨厌但也不是挺喜欢。

  没关系,反正总是要脱掉的。巴纳比这样想着,回到房间后对着虎彻毫无防备的背影袭了上去。

  “小兔子……”虎彻还没来得及回神,就被巴纳比压在地上吻个晕头转向,青年还滚烫的体温蹭着他像个暖炉似的,不经意碰到他手臂时也感受到那比起自己更为细致的触感。

  果然是个衣食无缺的小少爷啊。虎彻脑子里迷迷糊糊地想。巴纳比虽然亲人双亡,但被马贝里克抚养长大却也一直维持着高生活品质,不管是吃的穿的还是用的,无一不是只有黄金区域居民才消费得起的物品。

  像这样子做着这些事,真的没问题吗?

 

 

  中间略700

 

 

  “我们可是陌生人哟,巴纳比先生。”虎彻懒懒地挑着眉,刻意加重了“先生”这两个字,并把衬衫最后一颗扣子扣上了,“对一个刚见面的男人……还是中年男人做这种事,那些女孩子会哭的。”

  巴纳比脸色马上沉得像要打雷,推了推脸上的眼镜坐到一旁,想要盘着腿却因为不习惯下半身随时会走光而姿势奇怪地跪坐着,但要不了多久腿又很快麻了,不知如何是好。

  虎彻被他的样子逗得噗一声笑了出来,从柜子里找出自己的浴衣摸了摸巴纳比的头,“好啦,大叔去外面看看,这里没有别人不必那样子跪着的。”

  巴纳比大概是在赌气,并没有理会虎彻所说的话,仍然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虎彻离开房间后又磨蹭了好一阵子,因为阿涅斯发现巴纳比竟然先她一步泡了澡的事而揪着他耳朵叨念了很久,女士优先的基本礼节让虎彻把浴室的使用权让给了她,而等她洗完以后原本是要让给安寿的,却在体谅儿子的母亲关怀之下又让回给虎彻,当虎彻进去时想起来小枫大概不会喜欢那么多人用过的洗澡水,才又让给了自己女儿。

  等到虎彻真正洗完澡,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的事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巴纳比还保持着他离去前的姿势,正在张望着祭坛上的照片。

  “喂,都说了别这么跪着啦。”虎彻推了一下巴纳比的肩,后者却往旁边倒了下去,吓得他赶紧伸手扶住了他的肩。

  “……脚麻了。”巴纳比面无表情地撑着身子重新坐好,不过这次却是勉强伸直了腿。

  长年穿着长裤的腿比起手臂更加白皙,跪得过久脚背上明显泛起了红痕,还印着榻榻米的纹路。虎彻盘腿坐下替巴纳比按压着腿。

  “不习惯的事还是不要太过勉强好哟。”

  “习惯虎彻先生习惯的事,算不上勉强吧。”

  这么说了的巴纳比立刻被虎彻一记爆栗敲了脑袋。

  “说了这种话就是在勉强自己啦!”

  巴纳比揉着头用一种真不可置信的眼神瞪着虎彻,“虎彻先生竟然对我使用暴力,难以置信……”

  虎彻努力替巴纳比舒缓双腿的麻痛,温柔地笑着,“你有你的生活方式,我也有我的生活方式,虽然说‘入境随俗’,不过也总有勉强不来的事吧?”

  “可是……”

  巴纳比还想反驳更多,却被虎彻拍了拍腿,反射性往后缩了去。

  “看样子是恢复知觉了,下次别再这样做了。”

  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被柔性劝导了的巴纳比靠过去想要抱住虎彻,在一个多钟头前才刚发生过那件事之后,对方显然变得格外小心,甚至是警戒地抗拒着。

  “我什么事都不会做唷,只是想抱着虎彻先生。”巴纳比说着就绕到虎彻背后抱住了他,知道对方担心会有人闯进来,刻意用背挡住了门,日式浴衣的方便这时候完美体现,几乎是毫无不适地就让虎彻可以靠着自己。

  “那为什么刚才做了那种事?还有你……刚才没解决吧?”虎彻感觉到背后温暖的怀抱,慢慢地放松了身体向后靠,先前有些烦躁的情绪意外平静下来,巴纳比的手从背后搂住了腰,虽然是个很危险的姿势,不过此时他却完全信任这个年轻人。

  比起自己的反抗,如果事先承诺了不会巴纳比就会说到做到,说固执也好,死脑筋也罢,但这就是他的优点,也是善解人意的地方。

  “没关系的,今天的情况不方便吧?我还是有分寸的唷。”巴纳比说着,然后不解地补充道:“可是刚才不是虎彻先生……邀请的吗?”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啦!?”

  “一直急着让我赶快去洗澡不就是为了做这件事吗?”巴纳比被他反反复覆的态度搞得一头雾水,明明刚才那么殷勤地催促自己去洗澡,除了打算做这种事以外还真找不出其他理由。

  但这也只是巴纳比单方面的误解而已。

  虎彻瞬间会过意来,终于发现了症结点,不禁咋舌。

  “好吧,大叔的错。我忘了你这家伙是个都市土包子。对不起。”

  “什么都市土包子的,大叔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

  “哈哈,抱歉啦……其实本来应该让阿涅斯小姐先洗的,可是……嘛、你一定没泡过别人的洗澡水嘛,所以啦……”虎彻抓着头哈哈地大笑着,然后继续说:“你不知道,咱这里一缸水起码得用三天,今天家里这么多人,等明天你就知道了,一定打死也不想进去。”

  虎彻说的倒也不是在唬巴纳比,实际上的确如此。以前友惠还在这个家的时候,一次四个人要泡澡,尽管都在外面洗好了澡才入的浴缸,但等到了第三天水面上还是会漂浮着混浊的污垢,心疼妻子用脏水的虎彻每次总是最后才洗,却被反过来教训做丈夫的要有男主人的威严才是。

  那时候的惠是这附近人尽皆知的镝木家的好媳妇,即便虎彻没有一般大男人主义思想,却也总是谨守本分,这一方面也由于从小优良的家庭教养所致。

  但这些,此时此刻抱着自己的后辈也不能够理解吧?

  虎彻难以想象巴纳比在一天结束了工作以后还要替自己拿拖鞋、放洗澡水、做饭洗衣服这些杂事,恐怕连怎么样好好地把洗衣机搞懂都有困难。

  当然,虎彻并不会真的让巴纳比去替自己做这些。

  他们原本就是在截然不同的环境下生长的人,各自背负着不同的过往相遇了,然后停留在彼此身边。他们有他们应当共同去习惯的属于两个人的事。

  “三天?换掉不就好了?”听了虎彻的话,巴纳比诧异地问,“放三天都冷掉了啊。”

  早知道巴纳比的思考模式肯定是泡完澡就放掉热水,等要用的时候再重放,普遍都市里的生活都是如此,虎彻自己也是,然而在传统的老家则有老家必须要守的规矩。

  “那是要省水啦,洗完之后会用盖子盖上,隔天要用的时候再重新加热……嘛、反正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不用搞懂也没关系哟。”

  巴纳比似懂非懂地哼着,然后收拢了环抱住虎彻的力道,将头埋入他的颈子,“……这些,夫人也都是这样子过来的吧?”

  虎彻微微一震。

  “嗯……是啊。”

  会被巴纳比这样问并非无法预料,虽然之前彼此都不刻意提起关于友惠的事,但在这里,在东方城,却是谁也无法逃避。

  这里是虎彻当年迎娶友惠的故乡,也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两人住在这里,直到后来去了休特尔比尔特当英雄才搬到现在居住的青铜区那间屋子。

  但巴纳比似乎没有虎彻所想象的那么容易退缩。或者说,这个青年也懂得自己脚下的立足点,以及他们从今以后将要走的方向。

  这里,还不是可以退缩的地方。还没有走到尽头。路还很长。

  “其实,我很感谢夫人。”

  “什么?”虎彻侧转过头,头顶的光线衬得巴纳比金色的头顶有些刺眼。

  “是因为有夫人的支持,才有今天的虎彻先生吧?”巴纳比停顿了一会儿,仰起脸看向身旁的照片,“那么美丽贤淑的女性,真好呢……”

  照片上黑色长发的女人带着浅浅的微笑也同样向着这里,就像是在看照着他们。

  突然,巴纳比的视线毫无预警转暗,什么也看不见了。

  第一反应是眼镜会沾上指纹的青年慌张地抓住了摀住自己眼镜的那只手想要跩开,一面抱怨地说:“请不要这么幼稚,虎彻先生。”

  “什么幼稚!”虎彻尴尬地咳了咳,有点儿红着脸憋了好半天才终于憋出这么句“不准给我看上友惠”,弄得巴纳比愣了好半天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以后又是笑得快要岔气。

  虎彻郁闷地噘着嘴别过头,虽然这个老是摆张臭脸的后辈很难得笑得如此灿烂,但却怎么样也没那个脸转过去看他。

  巴纳比好笑地看着虎彻,支撑身子站了起来,拉好浴衣下摆,脸上出现了狡诈的表情,“说得也是呢,如果早个十年出生……”

  “喂喂!不可以!不准!”虎彻急得跳了起来,干脆用身体挡住了友惠的照片。

  ──如果早个十年,自己和友惠同时遇见巴纳比,那么三个人的结果还会是这样吗?虎彻没有那种自信。

   像友惠和巴纳比这么优秀的人竟然会接连地围绕在自己身旁,也可以说是一种奇迹吧。命运之神果然向自己的人生施展了难以言喻的魔法。

  虽然深爱着的妻子走得早,但自己却还是幸福地活到了现在。

  巴纳比轻拨了浏海,露出往常镜头前一贯迷倒所有女性的魅惑笑容,“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甚至将来,让我和夫人陪伴着虎彻先生,这样就够了。”

  明知道这个家伙生了张倾倒众生的脸,虎彻心跳还是不给面子地猛烈地加速了──所以说,都说了叫巴纳比‧布鲁克斯的家伙有一张能言善道的嘴,偏偏没半个人相信!

  真是没天理了!

  两人闲聊着不知不觉时间流逝,巴纳比这才想起来稍早在车上阿涅斯交待的几件事,立刻从行李里翻出了笔记本。

  “因为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拍摄,虽然已经查过很多资料,不过还是想要恶补一下,能请虎彻先生告诉我吗?”

  土生土长的东方城大叔马上拍胸脯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结果当晚两人索性铺好了床躺进被子里听虎彻闲聊当地的风俗民情以及东方文化,巴纳比时而抄笔记时而提出疑问,直至敌不过睡魔侵袭,终于一觉到天亮……

 

 

 

 

  翌日,虎彻果不其然在早上的餐桌上再度受到宝贝女儿的注视攻击。

  大概是基于“为什么爸爸和巴纳比先生睡”又“为什么爸爸和巴纳比先生坐在一起吃早餐”所累加的仇恨值,使得悲惨中年整个早餐时间几乎不得消化。

  反观巴纳比,简直是受到了总统级的待遇。

  啊也是啦,任谁一大早起来看见那么闪亮闪亮的行动灯泡,还是个帅绝人寰的灯泡,想心情不好都难,相比之下虎彻不管是在哪里都一样低调。

  没错,是“低调”。

  这么安慰过自己之后心情果然好了很多,虎彻又重新振作起来扒着碗里的白饭,阿涅斯好像喜欢上了味噌汤,连续喝了两碗,安寿热情地招呼着一群客人,家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在如此和谐的气氛下,巴纳比突然夹了一块鱼肉到虎彻碗里……

  是的,一块鱼肉。一块足以让镝木虎彻被自己宝贝女儿眼神凌迟个千百次的一块……鱼肉。

  “伯母的手艺真好,镝木先生也请多吃一点啊。”

  “啪”地一下,虎彻听到自己理智快要断线的声音在耳际响起。

  昨天明明说了是“镝木老夫人”的,今天就擅自窜改成“伯母”,还那么亲切地叫着,聪明又机灵的年轻后辈果然要提防!

  况且明明自己才是主人啊为什么要帮一个才“刚认识一天”的男人夹鱼肉呢怎么都说不过去啊混蛋!

  虎彻索性也学着巴纳比那样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小枫碗里,小女孩红着脸吶吶地说着“我已经长大了”诸如此类的话。

  巴纳比放下碗筷,对小女孩友善地微笑着,“有这么好的父亲我很羡慕妳唷,镝木先生是个值得尊敬的长辈,啊……昨天聊了一整晚,希望妳不会介意我这么说。”

  “啊、是的……”小枫偷偷地望向虎彻,大概是长年不和父亲相处,又正好碰上刚进入青春期阶段,以致于那句“谢谢爸爸”听上去有些害羞与不自然。

  但光是这样虎彻就已经完完全全地被那个据说是自己耳提面命一再提醒着“叫巴纳比‧布鲁克斯的家伙是甜言蜜语的骗子”的巴纳比‧布鲁克斯给征服了。

  早饭过后,也差不多到了节目正式开拍。

  “好了,今天的剧本是巴纳比游东方城,我们要先去附近转转,大概傍晚之前会过来按门铃,然后今晚这里会进行摄影,没有问题吧?”阿涅斯翻看了这次的拍摄计划书,和巴纳比还有负责拍摄的凯恩商讨后,召集了所有人进行确认。

  实际上除了镝木枫之外,所有人对于彼此的身份都是清楚的,安寿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也心知肚明,所有人各自守着自己的本分,联手护住了镝木虎彻是Wildtiger的真相。

  与此同时,所有人也暗暗为女制作人大胆的提案感到佩服却又颤栗。

  将在全休特尔比尔特放送,镜头前以真面目示人却不为众人所知的Wildtiger──镝木‧T‧虎彻与其家人。

  虽然恐怕等到真的必须揭穿身份那天会被埋怨,但现在就当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暂且瞒住女儿吧。虎彻想着。

  已经准备妥当的巴纳比提着行李从房间里走出来,在虎彻面前晃了晃手里的资料和笔记本,“一切都准备妥当了,这都要感谢虎彻先生。”

  “哦哦,很好很好,小……巴纳比先生就好好向市民推广东方城文化吧!”

  “没问题的,请包在我身上。”

  阿涅斯和凯恩先出了镝木家门,外头艳阳高照却吹着秋季微风,是个适合出游的天气,平日总是深藏云雾间的远山也难得露出了头,在蓝天衬托下与这片四处冒着农作物根芽的土地相互辉映。

  小枫被安寿以“上学会迟到”的理由给支开了。

  巴纳比穿上了平日那双红色长靴,拉开了和式木门。

  “喂。”虎彻出声叫住了他。

  巴纳比转过头,看到背后的搭档露出了认真且又温柔的笑容。

  “虽然昨天说了不用勉强自己,不过如果将来小兔子退休了想来东方城住,到时候大叔可是会很严厉的哟。”

  这么说了的虎彻对他眨了眨眼,瞬间会过意的青年缓缓地睁大了翡翠般漂亮的双眼。

  等到他能够以“镝木虎彻搭档”的身分来到这里的那一天,也许那又会是另一个新的开始。

  那么到等到那个时候,这片温厚的大地上又将会纪录着更多新的回忆。

  巴纳比慢慢地挑起了唇角,“嗯,会的。等到那一天,请务必让我也习惯虎彻先生所习惯的事……成为东方城的人。”

 

  おしまい

 

  *日本泡澡是按照家庭地位顺序的,爸爸>妈妈>小孩……这样,通常泡澡水不会当天就放掉,会用个两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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